(' “若是以后你真能平步青云,得到圣上的青睐,到时再被人翻出这一桩见不得光的往事来,岂不是叫全家跟你一起丢人现眼?”
“况且你素日行为不端,已是常态,母亲根本不会约束你,你在这府中更是任性自由惯了的,谁又能管着你?”
“你如今也大了,成家立业,有妻有子,该当起一个丈夫的责任来,而不是像你如今这般,整日里招蜂惹蝶,沾花捻草,没个正形!”憾凊箼
“你倒是快活了,外头的人如何说,我不信你真的不知晓。”
沈寒天一通话冰冷刺骨,直接将沈瑞那最后一片遮羞布给扯了下来。
当着众人的面,这位沈家二爷面色青一阵白一阵,反口是不敢的,但心中终究不服。
沈寒天又看向沈夫人,“难为母亲平日里各家各府地跑着,礼数周到,宽厚亲切,谁家不说一句我沈府的太太当真是个慈心仁善的好人。可母亲却本末倒置,这好名声,可不是演出来的,作为母亲纵容儿子这般轻狂浪荡,本就失职。”
沈夫人万万没想到,大儿子训完了二儿子,还轮到自己了。
她可是他的母亲呀!
瞪大了眼睛,她嘴角微动,很想说两句什么为自己好好辩驳一下,可话到嘴边又一片虚无。
沈寒天并未因为母亲错愕的神色就停下来。
他冷笑道:“父亲去得早,母亲料理庶务,一手将我们哥几个拉扯长大,实属辛苦。父亲在时,待我们多有严厉,盼着我们哥几个能成才,不给家族丢人抹黑。”
“母亲今日这些纵容溺爱,待百年之后魂归黄泉,可否有颜面去见父亲,去见沈家长辈耆老?”
沈夫人身子忍不住抖了抖,心虚地垂眸。
丹娘看在眼里,不由得冷笑连连。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婆母心虚,除了沈瑞一事外,还有……更多的。
沈寒天不生气不发火,字字句句宛如刀枪剑斧,直杀的那母子俩羞愧万分,哑口无言。
“我意已决,谁说都不管用。”他一锤定音,凝视着二弟,“你若还把自个儿当个人,劝你早日归返,寻个正经的营生度日,母亲总归会老的,三弟又比你年幼,这个沈府的门楣终归要你撑起来才是。”
“难不成你想若干年后,这圣京城里说起来,你只能落得一风流浪荡的名声么?你……可甘心?”
沈瑞低下头,牙关咬紧。
半晌过后,他猛地抬眼,不顾一切地喊道:“哥,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我一定好好的,我绝不会再犯了!!若是再犯一次,叫我不得好死!”
“沈瑞,从去年到如今,我给了你多少次机会了,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沈寒天淡淡道,“今日早饭前,我已经上了折子,你说什么都晚了。”
沈瑞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双肩一沉,整个人都失去了光彩。
跟着折子一同呈上的,还有一封罪己书。
作为家族里的大哥,父亲又不在了,沈寒天必然要撑起沈家的一切。
二弟荒唐,他不可能置之不理。
沈寒天用罢了碗里最后一点饭食,斯文地擦了擦嘴角,招呼丹娘:“走了。”
丹娘忙不迭地起身,夫妻二人一道离去。
空荡荡的屋子里,只剩下一桌残羹冷炙,还有那几个目瞪口呆的人。
与沈夫人母子不一样,王氏的吃惊震动都是装的。
对她而言,沈瑞做不做官,做多大的官,好像都没什么影响,横竖他每个月的俸禄也不拿回来,都自己花销掉了。
王氏手头宽裕,那是因为沈夫人贴补,府里的份例银子,以及她自个儿在外头的进项营生。
她的陪嫁还有一些地庄田产,这些算起来每年也有不少进账,供她这一房上下吃喝用度绰绰有余。
如今她身边还多了个蓉姨娘帮衬。
这蓉姨娘到底读过些个书,有点见识能耐,两人凑在一起,竟将这些个账目银钱打点得妥妥当当。
如此一来,王氏越发腰板硬了,打心眼里的不在意沈瑞日后是否能发达。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他就算日后出息了又如何?还不是不会待妻儿有多体贴!别想着男人了,多想想自己吧。
王氏看得开,可沈夫人母子俩却没有那么心宽了。
沈瑞忽然咆哮起来,冲着沈夫人大吼:“都怪你!!平日里什么好的香的不学,非要搞这些个歪门别道的东西!那姓翁的娘子又是个破了身子的,平白无故送到我床上作甚!!”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一时鬼迷心窍?!”
“若非如此,我又怎会被大哥厌弃!”
他暴跳如雷,指着沈夫人大骂,“天下有你这般做母亲的吗?不望着儿子好,反倒是出了这些个馊主意来害我!”
沈夫人万万没想到。
被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疙瘩,有一日会当这儿媳妇的面,指着自己的鼻子开骂。
她心神俱碎,又是悲愤又是不堪,几乎摇摇欲坠。
王氏看在眼里,暗暗痛快。
等沈瑞一气儿骂完了,她才走到婆母身边护着:“二爷有气,只管冲着我来,母亲年纪大了,又是长辈,你怎好这般伤母亲的心?母亲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一心为了二爷着想!旁人不知晓,我这做媳妇的却是看在眼里的。”
她边说边用帕子拭泪。
沈夫人感动不已,紧紧攥着王氏的手,颤抖着声音道:“莫要管他,横竖我一片心只当是喂了狗,叫他做这个不孝子!回头告诉了他大哥,自是有人收拾他!”
沈瑞一听,顿时偃旗息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