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个下人如何能拦得住客人?
这两个柳夫人身边的大丫鬟着急不已,却也无可奈何。
丹娘手捧着一只暖炉,缓缓进了屋。
慧娘屋里的布置不算雅致,但胜在富贵,多少古董物件都摆在架子上,还有些个价值不菲的字画也挂了出来,看得出她这位四姐姐是铆足劲儿地在向外人宣示自己的地位。
有点……用力过猛。
里头隐隐传来哭声,是慧娘。
一旁还有个絮絮叨叨的声音在不断劝着,这是杳娘。
只听杳娘叹了一声:“早就劝过你,你偏不听,你还当是在做姑娘那会子呢,爹娘护着宠着的光景是好,可你已经出了门子,如何还能这般?”
其实杳娘是很愤怒的。
初二回门拜年那档子事,她早早听闻了风声,却没有露面。
在荣昌侯府里生活久了,她自然也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何况这种事本就是丑事,而且还是抚安王府的丑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若是那会子她也在当场,日后她与丹娘姊妹之间走动,必定会尴尬。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嫡亲的妹子竟然也牵扯其中。
不但是牵扯其中了,更是那件事催化的关键人物,若说那不要脸的妾室是在放火,那慧娘就是在帮忙添油,好让火势烧得更旺一些。
想想就觉得可恨,她自小聪明,怎么就有这么个蠢材一般的亲妹妹?
杳娘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赵氏主动要求给慧娘家法伺候,杳娘是双手赞成的。
最好能当着柳承易的面狠狠打一顿,打得皮开肉绽,也让柳家明白他们宋家的决心和态度,顺便也叫他看在慧娘受伤地份上,心疼一下自己的原配夫人。
都伤成这样了,还计较什么呢?
赵氏也是这样想的。
不得不说,她们母女俩想到一块了,用一招苦肉计便能挽回两家的关系,挽回慧娘两口子的感情,真是一箭双雕。
谁知……慧娘回了柳府后,金姨娘在跟前伺候照顾,她又作妖了,就在初五那日,金姨娘给她送药来。
她竟将那一整晚滚烫的药汁都泼在金姨娘的脸上。
这下可好,金姨娘的脸被烫伤了。
哪怕后来大夫来得及时,也说多半要留疤。
这件事惊动了整个柳府,让原先对妻子已经心软了一半的柳承易瞬间斩钉截铁地要休妻。
当晚,他不顾慧娘有伤在身,夫妻二人大吵一架,差点没把柳府的屋顶给掀了。
闹成这样,他们夫妻的情分已经荡然无存。
时至今日,柳承易都未曾踏入过慧娘房内一步,他也没有整日陪在金姨娘身边落人口实,反而将自己锁在书房里,整日用功,就连金姨娘那头他也只是命信得过的大夫照看着,每日寻了伺候的丫鬟过来问话了事。
这般不寻常的作为看得慧娘心惊胆战。
她终于意识到情况不对了。
今日已见到自己的亲姐姐,她这多日来积压的怨怼和委屈一股脑倾泻而出。
慧娘抱着杳娘哭得肝肠寸断。
这姊妹二人打小就互看不顺眼,没成想也有抱头痛哭的这一天。
杳娘虽不喜这个妹妹,但也知道休妻一事,兹事体大。
若是闹翻了,对宋家女眷百害而无一利。
就算闹开,慧娘这不贤不孝的举止也足够她们被外头的人指指点点了……
杳娘轻轻安抚着妹妹的后背:“早知今日,你又何必当初?早跟你说了,叫你按捺着些性子,待伤好了咱们再从长计议。你还年轻,往后有的是时候与你姑爷重修旧好,你何必……”
慧娘抬眼,脸蛋上都是泪痕,两只眼睛红肿如桃核:“你是我亲姐姐,你也相信是我故意拿药汁泼她一脸的么?如今……我在娘家待不下去,在婆家也无立足之地,我吃了猪油蒙了心的,要这样跟我夫君和公婆对着干么?”
“况且,那一日我连坐起身子都办不到,她过来伺候我,我虽厌恶,但也知晓不能与她撕破脸,就算要撕破脸,横竖也要等到我伤好全了再说!”
“拖着个浑身是伤的身子与她硬碰硬么?我是没姐姐你周到聪慧,可我不蠢!”
慧娘哭得喘不上气来,显然是委屈大了。
“你如今这样说,可也没人信了呀。”杳娘恨铁不成钢,“你瞧瞧你,你……哎!!”
姊妹二人正头疼着,忽儿一抹身影从屏风后头缓步而来。
“你说的可是真的?”丹娘问。
慧娘愣住了。
她没想到对方来得这样快,刚想骂两句门外的丫鬟怎么也不通传一声,转念想起是自己大姐为了怕隔墙有耳,早就将院子里的丫鬟都撵出去了,这儿只剩下她们姊妹。
再见到丹娘,她心情复杂,一时间百感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