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其实,要月好来说,没有一儿半女,那就多弄些银钱傍身,青姨娘好歹也是抚安王府的妾室,虽不得侯爷欢心,但只要有这个身份在,她往后的大半辈子都有了依靠和指望。
在月好看来,这些个妾室姨娘到底也没有吃过外头的苦,要真是体验过吃了上顿没下顿,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的日子,怕是一日都熬不下来。
月好没有隔壁美香那么大的心。
她是吃过苦的。
娘老子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户,先前在人家富人的庄子上帮忙料理农田,后来富人一家子都倒了,逃去了老家,把庄子都撂在这儿,那会月好才几岁,就跟着颠沛流离。
万幸的是她爹娘还算心疼闺女,没有将她卖去更坏的处所,最后眼瞅着月好年岁长了,便托了一位人品可靠的人牙子,又给了好几个大钱,这才把月好送进了抚安王府。
也是她自己争气,人聪明勤快,办事本分又伶俐,这才入了丹娘的眼,让她来竹青阁伺候。
是以,她比美香要脑子清楚得多。
那两个从宫墙里出来的姨娘,一个赛一个的貌美如花,这样的品貌都不能让侯爷多瞧一眼,何况像她们这样身份低微的下人,背后都没个人仰仗,进了这侯府唯一能靠着的,也只有当家主母。
学人家姨娘讨男主人的欢心,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命。
月好看来,雁姨娘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还能拉扯美香成为下一个宠妾吗?
简直是痴人说梦。
见青姨娘心软,她便斟酌着语气:“既是情同姊妹,往后咱们院子里日子好过些了,您也能帮扶一二,左不过是多花些银子钱的事情,咱们这头有的,回头也不短了香远居就是,您也可安心了。”
青姨娘觉得这话简直是说进了自己的心坎里,低头寻思片刻,点点头赞同道:“还是你脑子灵光,是这个理。”
抚安王府里,暗潮汹涌。
丹娘忙着收获,却不想一桩好事落到自家头上。
花厅内,茶香袅袅,她一身百花穿蝶的锦绣比甲瞧着艳丽多姿,乌黑如云的发髻蓬蓬松松地挽在耳畔,只用一根金簪固定好,几缕流苏垂下,好一派琉璃富贵,当真鲜妍娇媚,贵气逼人。
吴大娘子瞧着,忍不住暗暗赞叹,口中已将自己此番来意说明。
“大娘子的意思是……”丹娘放下手中的茶盏,瓷白的脸颊上荡漾开一抹笑意,“瞧上了我那个做针线的大丫鬟?”
“可不是,我男人家有个侄子,今年已二十有三,人么老实本分,我这个做婶婶的可以担保,早些年就考取了举子,可惜……老天爷捉弄人,偏偏叫他摔断了胳膊,即便如今伤势已然大好,但落了残疾,倒也不妨碍寻常过日子,只是……入仕为官怕是没指望了。”
吴大娘子话里话外都透着遗憾。
丹娘心里清楚,虽说吴大娘子是良籍,但毕竟从商多年,名声方面肯定比不过人家读书的。
要是他们家真出了个官老爷,那可是光耀门楣的事儿。
只可惜……棋差一着。
丹娘微微垂下眼睑:“那如今他正做什么营生?”
“不过是在咱们老家开了一家私塾,赚些束脩。”吴大娘子微微一笑,“大奶奶放心,我既开得了这个口,就必定给你一个准话。”
说着,她便献宝似的将自家侄子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
这人名叫文瑞,吴大娘子夫家的正经子侄。
之前的经历颇为坎坷,但好在家中殷实,他也勤勉上进,那私塾办得很是不错,每年进账颇丰。只是他心高气傲,又有残疾在身,是以总是说不上满意的亲事。
门第太低的,他看不上;人品太寻常的,他也不喜欢……兜兜转转好些年,到现在当真是个大龄剩男了。
家中着急,自然不允许他再挑挑拣拣。
吴大娘子的意思丹娘明白了。
她略微寻思了一会儿,开口道:“你我几年交情,做生意也图的一个明明白白,清清爽爽,我身边的丫鬟自是不错,人品女红皆为上等,只是……”
她顿了顿,“南歌曾嫁过人,这事儿我不好瞒你。”
她一五一十将事情说了,看着吴大娘子眼中的希望一点点消退。丹娘早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心中感慨的同时也把话说清楚了。
吴大娘子深吸一口气:“原是这样。”
“既是说亲,就该把丑话摆在前头,没得遮掩到最后捂不住了,反而坏了我们双方的交情。南歌是个好姑娘,这一点我可以给你打包票,只是……婚嫁一事,还需双方点头,大娘子不如先把咱们这头的情况回去说清楚。”
“两厢情愿方能成就一桩美事,大娘子你说是吧?”
她微微一笑,明澈的双眸闪动了几分光彩。
吴大娘子连连点头:“大奶奶说得对。”
又吃了一盏茶,吴大娘子告辞离去。
她前脚刚走,这头的消息就传到了后面几个大丫鬟的厢房里。
南歌听了后久久不语。
书萱担忧地看着她:“姐姐,你这针线都快扎着手了,仔细点别扎破了。”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南歌应了一声,赶紧收回心思。
片刻后,她又问:“今儿大奶奶屋里是谁当值?”
“左不过尔雅新芽两位姐姐呗,这会子大奶奶刚待完客,回头就要去后头的田园里瞧瞧,再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摆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