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您自个儿要找不痛快,那就自个儿去,但求您也心疼心疼奴婢几个不中用的,奴婢虽不如大奶奶跟前那几位姐姐能干利落,但也是妈妈们调教好了才送到您院子里来的,奴婢也不求什么富贵,只想过得安安稳稳,您瞧瞧自个儿,年轻貌美,可大爷就是瞧不上您。”
这丫鬟瞧着相貌平平,却嘴皮子利索,三言两语就说得青姨娘满脸涨红,哭都哭不下去了。
“大胆!我好歹是你的主子,由得你这般作践辱骂?”
“就是当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才这般说呢。您也不想想,您这般貌美,可入府至今咱们大爷可有正眼看你一回?”
丫鬟的话一下子让青姨娘无言以对。
她不断用帕子拭着眼泪,眼神已然木木。
丫鬟叹了一声:“奴婢晓得您有一番志气,若是在旁人家里头,即便是个姨娘也能风光富贵,可咱们府里跟外头不一样,但凡大爷有这个心思,大奶奶防得住麽?”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
但凡男人有点歪心思,女人怎么可能拦得了?
何况,她是贵妃所赠的妾室,正正经经的贵妾,身份本就不一般。
沈寒天若是真想收用了她,丹娘是没有理由阻止的。
丫鬟见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柔声又劝道:“咱们家大奶奶是个最仁善慈悲的人了,您若是安安分分的,保管您一辈子衣食无忧。若是……大爷自个来寻您,也犯不着碍大奶奶的眼,您照旧伺候爷就是了。”
“可如今,大爷摆明了不想与您还有香远居那一位有什么牵扯,您又何必上赶着给咱们大奶奶送立威的机会呢?”
“您是宫里出来的,见得世面比咱们这些人强得多,这点子道理难道还要奴婢讲给您听麽?”
字字句句,皆是肺腑之言。
青姨娘被打动了。
她苦笑了两声:“你这丫头,倒是个牙尖嘴利的。这般多的话想是早就在心里头酝酿好了,就等着今日一股脑倒给我呢。”
“姨娘莫怪,奴婢也是想着往后与姨娘一道伴着,您若是过得好,咱们几个丫头才能有好日子过。去哪儿不都一样麽,何必费劲巴脑地争呢?”
青姨娘擦了擦眼角:“呵……原是我猪油蒙了心,这点子道理都想不通了。”
灯火燃燃,她眼底的希望已经熄灭,随之燃起的却是另外一份渴求。
“你说……大奶奶真的会待我好吗?”
“怎么不会?您瞧瞧咱们府里上下,谁不说大奶奶心善,真是菩萨心肠,雷霆手段,也不过分严苛,也不特别散漫,前些日子院子里有那躲懒惹事的,也叫大奶奶一并罚了。”んΤTρs://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这丫鬟很是喜欢丹娘的处事风格,“咱们大奶奶说了,有功必奖,有过必罚,只要将她交代的事情做好,必不会少了咱们的好处。”
青姨娘低下头仔细想了想,无可无不可地点点头。
事已至此,还能说些什么呢。
出了宫门,不过是从一个深渊来到另外一个。
她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任由安排。
她很清楚,当初若不是能进这抚安王府,下场就是个惨——贵妃娘娘原本是把她们送到各家重臣府邸的,谁知,先太子倒台,一切安排都打了水漂。
上回,皇帝来贵妃宫中小坐,多看了另外一个服侍的宫女两眼,第二日贵妃就随便寻了个由头,将那宫女罚去了浣衣局。
浣衣局是什么地方,粗活重活最多的处所。
那宫女又是被贵妃亲自罚过去的,那里的嬷嬷得了贵妃的意思,必不会让她好过。
果然,不出一个月,那宫女就暴毙而亡。
贵妃甚至还拿着这件事在皇帝跟前哭了一会儿,说什么自己只是想给这不听话的奴婢一点教训,谁知却害了一条命。
皇帝怎么可能责怪心爱的贵妃,死的不过是个奴婢罢了,她的卿卿性命只能算是帝妃之间的一个消遣,过了就过了,谁也不会记得。
青姨娘想到这儿,一阵唏嘘。
香远居,一个丫鬟步伐匆匆。
“都打听到了?”雁姨娘主动问。
“都打听到了。”小丫鬟跑得太厉害了,喘得有些口干,忍不住咳嗽起来。
雁姨娘又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喝了慢慢说。
小丫鬟将燕堂那边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没听完,雁姨娘就冷笑着扯了扯嘴角:“这人……还当是在宫里呢。”
“姨娘,咱们要不要去瞧瞧青姨娘呀?”小丫鬟不安地问。
“不必了,若是她自己想不通,咱们去了也白去。”她淡淡地揽镜,看着镜子里自己姣好的容貌,忍不住一阵叹息。
要说不想与沈寒天有什么,那是骗人的。
那样年轻英俊的男人,谁家女儿不喜欢?
当初听说自己要入的抚安王府,她还窃喜连连,没成想却是这么个结果。
大奶奶倒是不吃醋,谁让那男主人连正眼都不瞧她们一瞧。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雁姨娘叹了一声:“罢了,就这么过吧,总不会比如今更差了。”
两位姨娘都在自己的院里长吁短叹。
虽然感慨的主题不太一样,但表现出来的状态都差不多。
小桃绿步伐匆匆从外头进来,一打门帘就往里头闯,差点撞上了出来的尔雅。
尔雅骂道:“小蹄子,也不慢这些,当心冲撞了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