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姑娘,求姑娘开恩……方才是老奴太着急了,说错了话,姑娘何必这般急吼吼地去回了大奶奶,大奶奶将才用了早饭,你这不是给她老人家添麻烦嘛。”
黄管事急了,赶紧好言好语地劝着,总算将尔雅给劝了回来。
尔雅回眸冷笑:“大奶奶让你去那屋里候着,你赶紧去吧,回头大奶奶自会去瞧你,想必好好休整了一夜,黄管事也比昨个儿有力气才对,一鼓作气今日都弄完罢。”
丢下这话,她转身离去。
黄管事愣在当场,恨得哑口无言。
一到那堂屋里,但见桌案上摆好了文房四宝,还有昨日他尚未写完的东西,墨迹已干,剩下的还在等他继续添上。
无可奈何,黄管事只能硬着头皮开始写。
这一写就是大半日,眼瞅着外头日升正午,温暖和煦的秋日阳光照得人懒洋洋暖烘烘的。
他小心翼翼看到门口,想出去瞅瞅。
谁知门外一左一右两个小厮将他拦住。
黄管事声称自己要去方便一下,那小厮竟也寸步不离地跟着,一道去了茅房。
小厮在外头打趣笑道:“黄管事莫要害臊,都是老少爷们,回头都是在沈府底下做事,谁还没个彼此清楚了。”
黄管事气闷。
横竖甩不掉看守自己的人,这沈大奶奶也不见人影,他心慌成一团,握笔的手腕都在轻轻颤抖。
回到屋中继续书写,直写得饥肠辘辘,两眼发花,忽儿听见头顶上传来一个冰冷清雅的声音:“黄管事这字还需写得好一些,免得我看不清楚,又弄错了什么,反倒不美。”
黄康四吓了一跳,赶紧抬眼看去。
只见昨日上首的位置上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主母。
她一身明媚的豆绿色衬得那张脸越发白净如玉,干净明澈的眸子似笑非笑,手里还端着一杯茶轻轻呷着。
抬眼间,一片凌厉,看得黄康四禁不住冷汗津津。
“给大奶奶请安。”
他丢下笔,直接跪了下去。
“快快请起,好端端地行这么大的礼作甚?你那边都写完了吗?若是写好了,我今日就要帮你们把这银钱粮食给结算了。”
丹娘微微一笑,给下面的全福使了个眼色。
全福这才过来想要把黄康四扶起来。
那黄管事这会儿终于知道怕了,继续老老实实跪着,说什么都不肯挪地方。
他连连作揖:“大奶奶,是奴才被猪油蒙了心,昨日竟然脑袋不清楚,带着众人拦在路边,让大奶奶难做了……求大奶奶责罚。”
“你怎么会有错呢?”丹娘轻笑,纤纤玉手拿着茶盖轻轻拨弄着水面,“你乃庄子上的管事,为了跟着自己的那些佃户能过得好你才来这般求我,一时情急也是有的。我虽年轻,但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主子,你何错之有。”
“就是有错,是奴才的错,求奶奶开恩,饶了奴才吧!这、这笔墨玩意奴才是碰不得了……”
黄康四心中怕得很。
除了不想写字,他更怕自己继续被困在这里,好让这位主母打听到更多的东西。
丹娘笑而不语,心中暗想:这黄管事倒是个聪明人,不过一夜就想清楚了。
只不过……黄管事精明,她也不笨。
“新芽,把黄管事写的东西拿来给我瞧瞧。”丹娘吩咐。
新芽应了一声,将那一叠纸收拢好了,快步送到丹娘手里。
一张张地看过去,她脸上的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一双眸子渐渐冰冷。
熟悉丹娘的人都知道,她这会儿怕是有点生气了。
可跪在下头的黄康四丝毫不知情,还在巧言令色地说着好听的话,妄图令这位年轻的新主子改变主意,最好还能糊弄一二。
丹娘抬手,示意黄康四闭嘴。
“我瞧过了,却有几点不太明白,还望黄管事为我解惑。”
“奴才不敢,大奶奶请问。”
“这几张纸上你所书的银钱粮食数量与其他家报上来的对不上,这其一;还有佃户的数量,你说是六十八人,拖家带口的这整座庄子里满打满算也有将近三百人。可我已让人做了登记,除去你这边的六十八人,还另有二十余人。”
黄管事听着,额头上早已出了一层冷汗。
他再也没想到,这位沈大奶奶动作如此之快,一边困住他,一边派人已然打听到了一切。
一没打二没骂,甚至周边都知道她过来新置办的庄子上检查庶务,还要给这些第一次见面的奴才们结清之前的工钱。
要知道,欠了钱的是先太子,可不是人家沈寒天。gǎйqíиG五.cōm
这钱沈大奶奶若是咬死了不给,他们这些人又能拿人家怎么办?
“大奶奶听我一言。”他急了。
丹娘又摆摆手:“这些人我已让我那边的管事接手了,想来是庄务繁忙,黄管事疏忽了也是有的。不过这银钱粮食数额对不上却是大事,我仔细算了算,下头报上来的,与你写给我的,统共短缺了将近两百两银子,你可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