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先丑话说在前头,李家她是回不去了,那事儿太丑,李家可丢不起这个人。放在我们府里,也终归不是个办法,我想来想去,还是让太太来主持最好不过。”
“一来这是赵家的姑娘,是太太娘家那头的事情,原本我就是出嫁女,原也不该管这事儿;”
“二来嘛,这事儿怎么说也不光彩,咱们还是关上门来细细琢磨,暗暗处置了就行,何必闹到外头去,平白给人看笑话不说,还生生送了个把柄出去,您说对吧?”
丹娘一番话说得赵氏心头颤颤。
她再也没想到,这七丫头竟然能说出这般有条有理的话来。
没等赵氏开口,慧娘自觉找到了丹娘的错处,冷笑着插了一句:“你又说这事儿与你出嫁女无关,又偏偏手长多管闲事,什么话都被你说了,什么事儿都被你做了,如今还在老爷太太跟前装相,可真有你的。”
话音刚落,杳娘就微微皱眉,刚要训斥妹妹两句,只听丹娘不慌不忙地开口了:“若是这事儿是在圣京发生的,我无论如何都不会管,靠在老爷太太身边,两位长辈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都多,我何苦来操这个心?”
“可这事儿是在云州,那会子我还没上京,且……那李家三奶奶与我交好,是以我才知道了这件事。”
“若是不管不问,任由她闹大了去,岂不是对老爷的官声不好?如今宋家是势弱,可圣上一无责罚,二无调任,这就证明了咱们老爷还是有再起复的时候,可若是家中藏了这么一件棘手又丢人的事情……”
丹娘的话停在了欲言又止的地方。
接下来的话不用说都知道。
宋恪松自己更是肚子里跟明镜一般。
偏慧娘愚钝,还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依旧嘴硬:“不过是个庶女罢了,李家待不了,那就留在你沈家好了,左右是个姨娘,该不会是七妹妹你无容人之量,连个小星都容不下去吧?”
丹娘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当即红了眼眶:“太太,这话可是四姐姐说的,我全无这样的念头。我是家中庶女,本就比不得太太所出的二位姐姐,可若是……太太娘家的姑娘与我家做了姨娘,外头会怎么说太太?”
赵氏一听,顿时冷汗津津。
她之前只顾着教训这个得势的小庶女,反倒将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给忽略了。
她可是宋家主母,是丹娘的嫡母。
让她娘家的姑娘给丹娘府里做小,这要是传出去了,旁人不会说丹娘如何,定会说赵氏为了攀附不顾家中姑娘的死活。
谁家闺女愿意做小?
即便是庶女,那也是赵家姑娘,不是什么平头百姓、贫寒之家出来的,哪有随随便便给姊妹家作姨娘的……
这事儿没有赵氏点头,说出去都没人信。
左右她都得惹一身腥。
可若是赵氏想要撇清自己,就得将赵真儿在李府做的事情说出去,那就更丢人了,不但丢赵家的人,连同宋府一道丢人现眼。
如今宋府已经大不如从前,本来就在夹缝中求生。
若是再来这么一桩可笑的丑闻,那宋恪松的休书估计都要出来了。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赵氏已经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宋恪松冷冷瞥了一眼过来:“这事儿你晓得?”
赵氏嘴里发苦点点头。
丹娘道:“咱们在路上时,您姑爷已经给府里来过信了,太太应该已经收到了呀。”
“既然早就知情,为何不早点把人接走?!”宋恪松虽然是官老爷出身,对内宅里的这些心思不甚清楚,但他却很了解这个与自己结发多年的妻子,看一眼就知道赵氏打的是什么算盘了。
当着一桌子儿女的面,他又不好发作,只能将一张脸沉得更难看。
“待会儿吃完了饭,你就派人跟着丹丫头,把那不要脸的货色接回来,再去一封信给岳家,好好说明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宋恪松发话了,赵氏哪敢不从,连连点头。
丹娘又道:“其实这事儿也怪不了太太,本就棘手,府里现在也不安生,里里外外多少事情等着太太张罗呢,一时间忘了也是有的。毕竟这是赵家姑娘,太太已归了宋府多年,哪有把娘家的事情摆在首位的,您说是吧?”
她三言两语就让宋恪松的面色好看了许多。
他点点头,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儿:“你到底是……长大了不少,也稳重温厚得多了,这样很好。”
丹娘心底冷笑,脸上依然一派春风和煦:“都这些年过去了,女儿再不济也该有所长进。”
慧娘急了:“这么说,妹妹是不愿让真儿妹妹入府做姨娘了?”
“我确不愿。”丹娘直言不讳。
“那赵家姑娘也是我们家的亲戚,入了沈府做小,已是委屈了她,为何不让?”慧娘一拍桌子,指着丹娘就训斥,“你不过是一小小庶女,能嫁到沈府已是你的福气,你怎可这般拈酸吃醋,毫无正室该有的容人之量?”
到了这会儿,连杳娘都懒得救自己这个妹妹了。
真是太蠢了,连话都听不明白。
果然,宋恪松再也忍不住:“你一个出嫁女回娘家吃酒玩笑几句也就罢了,这事儿我与你母亲已经有了定论,你还想忤逆不成?你妹妹这些年稳重多了,你倒好,虚长几岁却还是这般不知进退,也难怪你公婆对你多有不满!你自家都过得鸡飞狗跳,哪有脸来管娘家闲事?还不快点吃了酒就回去,也省的杵在我与你母亲跟前添堵!”憾綪箼
慧娘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一桌子兄弟姊妹姑嫂妯娌都在,她算是丢尽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