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嫂子用帕子轻轻掩口:“都是母亲惯的,却还来怪我,真真冤枉。”
婆媳三人一通说笑,大儿媳温柔得体,小儿媳娇俏可人,这两个人都是很会说话的,没一会儿功夫大太太就被哄得心花怒放。
桌子上的饭菜摆好了,曹氏才姗姗来迟。
对于她的迟到,大太太虽不喜,但也没有表露太多,只是笑容微微敛起,眼神里多了一些疏离。
婆媳三人用饭,吃了饭,大太太又交代了一些府里的事情。
如今外头的采买是越来越难了,李家有大房和三房的储备倒也宽裕,但人不能坐吃山空,这道理内宅妇人都懂。大太太便让两个儿媳妇着人每日上街,能买一些是一些。
曹氏见没自己的活,忍不住插一句:“母亲,家中吃食多的是,何必再去买呢?现如今那些个粮食菜蔬也要比从前贵了两三倍不止,这不是跟银子钱过不去吗?”
大太太强忍住一口怒气,笑道:“那以你所见,该如何是好?”
“左不过府里还有用度,也就是我这一房单薄了些,若是大嫂子和弟妹愿意着人跑这苦差事,不如采买来的东西都算我的,我这头再出点银子钱便好。”m.GaИQīИG五.cοΜ
曹氏美滋滋地算计着,真是全无一点城府。
大嫂子垂下眼睑,细细品着茶,也不开口。
汤氏别过脸去,装作与丫鬟交代什么,好像也没把曹氏的话放在心上。
大太太冷笑两声:“你倒是好算计,这样吧,这差事就交给你,我瞧着你是个有大主意的,定能将这件事办好。”
曹氏完全没听出婆婆的揶揄,还笑着应下了。
用完了饭,几个儿媳告辞离去,大太太要歇午觉了。
走在长廊上,曹氏追上了大嫂子:“嫂嫂走这么快作甚?母亲方才说的,你可听见了,明日一早把对牌钥匙都给我吧。”
“办事的对牌在我这儿,可账房的钥匙在三弟妹那儿。”大嫂轻笑着提醒,“你也入门有些时日了,怎连这些都弄不清楚?”
汤氏比大嫂要明快许多,直言不讳道:“母亲把这事儿交给二嫂,但人员指派,银钱差遣都有定数,你回头理了单子来给大嫂子看了,大嫂子那边觉得可以,你再拿了对牌到账上支银子。”
曹氏有些面子上挂不住:“何须这般麻烦?你们行个方便,把这些东西给我不就成了,左不过是采买,还能难到什么地步去?”
“或许二嫂有这个能耐改变婆母定的规矩,但我入门时日不比二嫂,实在是没这个胆子,还请二嫂宽恕,若没有大嫂子那边的对牌,账房不给银子,二嫂可记住了。”汤氏微微一笑,对着大嫂子福了福,转身领着丫鬟离去。
曹氏气得不轻:“这老三家的,也忒没大没小了,我好歹是她嫂子!”
大嫂子柔声道:“怎么个做法你也晓得了,我就不多置喙,你弄好了只管来找我便是。”
说罢,她也扭头走人,多一个字都不想跟曹氏说。
曹氏气哼哼地回到自己屋内,对着笔墨纸砚憋了半天,也没憋出一个字来。
这事儿说起来简单,要办起来就难了。
曹氏从未管过家,也不曾识得几个字,咬着笔杆子傻愣了半日,一无所获。
到了晚间,李二爷从外头回来了。
年节之下,云州城内有各处亲戚走动,他也是刚刚从人家家里回来。
一进门就听到了消息,他倒是觉得这是件好事,转头就往曹氏的屋里来。
“母亲让你办这事儿,你心里有谱没有?”他换下外衣,对着燃着碳火的暖笼烤着手。
“这怎么说的……自是有主意的。”曹氏强撑着。
李二爷也没察觉到老婆在勉强,点点头:“若是办好了,咱们这一房也能好过些时日,也不能完全从公中出,我们自己多少也要出点银子,省的让大哥三弟心里不痛快。”
曹氏错开了丈夫的视线,继续笑着打着哈哈:“二爷说的是。”
又过了两日,吴大娘子来给丹娘拜年。
喜庆地说了好些话后,她也带给丹娘一个不好的消息。
“这么说来,大雪封路,外头的车马已经进不来了?”丹娘声音沉了沉。
吴大娘子点点头,眉宇间有些愁容不展:“听说是雪太大,反而堵着了山路,雪化了又是一片泥泞,总之那边的路都不好走人,便是能行车怕是也要先让官车先走。”
丹娘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商行发展得再好,到底也比不过官家。
“大奶奶拿我当个贴心人儿,我也与你有话直说了,我这一家商行的车马进不来,怕是别家也一样,城内的粮草菜蔬怕是供应不上。附近庄子的情形也不是很好,我只怕最坏的情形……不要闹饥荒便好了。”吴大娘子直言不讳。
见她神色愁虑,丹娘安抚:“日子总要过下去,等熬过了青黄不接的时候,总会好起来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吴大娘子吃了两盏茶,方才告辞离去。
丹娘心思沉沉。
眼下已经正月初七了,原先说过年能赶回来的沈寒天也毫无音讯。
即便是她见过大风大浪,这会儿也难免暗暗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