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氏却没心情饮茶,抬手推开:“你莫劝我了,这荣昌侯府欺负咱们家门第低,不让杳儿回来,这就是在给我们家脸子瞧。”
说着,她语气一阵恨恨,“若是老爷还是丞相,他们如何敢这般怠慢?”
蒋妈妈哄道:“太太,何苦现在跟他们一争高下?他们荣昌侯府是风光惯了的,别看咱们府里如今不如他们,可有道是风水轮流转,咱们老爷如今也回了圣京,往后的日子可说不准呢。”
“太太,我的好太太,您可别把自己的身子气出毛病来,反倒是便宜那些人。您还得给咱们家大小姐撑腰呢,大姑娘没了您可不行啊。”
说着,她又将那盏茶端起来,送到赵氏面前。
赵氏这回接了,浅浅地呷了一口:“你说的也道理。”
一想到自己女儿现在是谢家的少奶奶,她又是一阵说不出来的高兴,“哼,身子骨不好,那还是多养养的,早日把管家的大权让出来,我们杳儿可里里外外一把抓,也让他们瞧瞧咱们府里教出来的千金有多能耐。”
蒋妈妈满脸堆笑:“太太言之有理。”
荣昌侯府,内屋一间豪华的正堂里,药香弥漫。
空气中漂浮点点尘埃,呛得人有些说不出话来。
绕过屏风往内,一张仙女八宝榻上睡着一个人,正是谢夫人。
只见她完全没有了之前去宋家的风光模样,满面苍白,病态缠身。头上的发髻倒是一如既往的齐整,只用了一根玉簪子点缀,越发衬得她毫无精神,说话都奄奄一息。
谢侯爷守在妻子的床榻边,担忧不已:“别硬撑着了,赶紧进宫请太医吧。”
谢夫人咳嗽了两声,想要坐起来都撑不住身子,旁边的丫鬟赶紧将她扶起来,又用一个柔软的绸缎靠枕给她倚着,她方才能坐正了。
她摇摇头:“病来如山倒,我今儿算是明白这话的意思了……宫里的清情形不好吧?正是树大招风的时候,还是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可你的身子……”
她摆摆手:“不过是从前落下的老毛病了,诗朗成婚,我这一颗心便安了,反而让这病又发了起来,不碍事的,将将养着便好。”
谢侯爷拗不过妻子,只好叹气点头。
丫鬟端了一碗汤药过来服侍谢夫人喝下。
谢侯爷帮妻子擦了擦嘴角,便屏退众人,房中只留他们夫妻二人。
“你为何不准二儿媳妇回娘家?宋家如今已经返京,也该回去瞧一瞧的。”谢侯爷说起这件事,语气似有不快。
谢夫人冷笑:“你当我不愿吗?是你的好儿子,成亲到今日了,竟然还不曾与儿媳圆房。要是杳儿回了娘家,这事儿还瞒得住吗?”
谢侯爷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一段故事,当即吓了一跳。
“怎会?他不是在我们俩面前都答应娶亲了嘛?为何……”
“诗朗那孩子还是在怨我……”谢夫人眸光中含着泪,“可是那件事又不是我想这样的,我也护过了,替那个孩子说了话,总不能要我们整个侯府都搭进去陪葬吧?”
她激动起来,苍白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早知道他这么死心眼,你我又何必……为他张罗这些事情?如今把人家宋家的闺女诓骗了进来,他却这般待人,还好这事儿不好在书信里写明,否则你以为还能瞒得住谁?”
谢侯爷满腹心事,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他心系孟家那个短命鬼,可曾为我们一家子想过?那孟氏娘家牵扯进那么大的案子里,我们如何帮?自己逃命还来不及呢……”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命苦,用帕子捂着脸,越哭越伤心。
谢侯爷揽着妻子的肩,左一句右一句地劝着。
谢夫人一句也听不进去:“你回来了也好,去把那个逆子叫来,当着他父母的面,我倒要看看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屋子的门窗都关着,却关不住夫妻二人的声音。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屋外,一众丫鬟婆子都肃穆而立,谁也不敢大声说话。
侯府西南角,一处偏僻安静的小院子里,明杏步伐匆匆赶着进门,随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才将大门关好并上了锁。
“奶奶。”明杏进了里屋,见杳娘手捧着一只绣绷正在发愣,赶忙上前,“奶奶!!”
杳娘恍然大悟地抬眼:“可打探清楚了?”
“姑爷今晚还是宿在前头的书房,身边也只有小厮伺候着,连个端茶送水的丫鬟都没有。”明杏笑盈盈的,“这下奶奶可该放心了,姑爷是为着公务才被绊住了脚,等忙完了必定来瞧奶奶。”
杳娘呆呆愣了好一会儿,大滴大滴的泪滚落。
明杏吓了一跳,一时间都忘了称呼:“姑娘,你怎么了?你好端端的哭什么呀……”
杳娘赶忙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成婚到今日也三月有余了,除了洞房那一日之外,他从未踏足过我的屋子,都说谢家嫡次子天资聪颖,能力非凡,外面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不懂,可我也知道……”
她说着,压抑的声音就快要撑不下去了。
“我知道……这样是不对的。”
一只手紧紧扣住明杏的手腕,她大大的眼睛几乎吓人,明杏的手都拽疼了,偏不敢出声,只能慢慢地坐在杳娘身边。
“姑娘,你心里到底有什么苦,你就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