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尤其方才,沈寒天和竹砚竹砾双胞胎兄弟俩在一块说话。
他们就在堂屋后面那一棵大树之下。
竹砚竹砾二人自然少年英才,挺拔俊秀,一看就非同一般。
可坐在轮椅上的沈寒天微微仰起脸,那一瞥的惊鸿却硬生生将兄弟俩比了下去。他言辞清雅,博学多才,不过寥寥几句就让竹砚竹砾兄弟俩佩服不已,连连向他请教。
这样的人才,若不是成了残废,怎么可能娶丹娘为妻?
想到这儿,赵氏心底稍稍平和了一些。
晚饭结束,老太太留下了丹娘和沈寒天。
屏退众人,老太太缓缓开口:“以后都别来了。”
“还有一个月,我不会来的,也找不到理由出门。”丹娘皱着眉,有些苦恼,“不过老祖宗您放心,等您启程时,我一定来送您。”
古代就是这个不好。
大家闺秀,名门主母,想要出门都要找个很靠谱的理由。
就说她吧,上次去钱庄还要老公出面,若是没有沈寒天,她可能寸步难行。
想到这儿,丹娘不由得有些郁郁。
老太太却说:“那一日也别来了,好好过你的日子。”
“老祖宗……”
“若是有缘分,他日定能再相见,若是没缘,何必因一场离别哭哭啼啼,伤感不断。我是最不喜这些的,索性都别来,安安稳稳地和寒天在府里。我听说……沈家也返京了,如今那宅子里还剩下哪些人?”
丹娘一五一十都说了。
老太太听完,眉间紧皱,半晌不吭声。
丹娘才及笄半年,说白了还是个孩子。
一般大户人家的媳妇都要跟在婆母身边学习熟悉新家的一干庶务,至少两三个月之后才能试着管家。
婆家一般也会留下定产分给小两口,以帮助他们早日自立门户。
可现在沈家的情况呢?
沈家一看就知道是早就要返京的,而且以后都不太可能回来,所以除了祖宅之外,他们变卖了云州城里一干铺子店面,收回了外面全部的旧账,最后能留给这小两口的,扒着指头都能算得出来。
沈寒天又是这样一个样子,虽才华惊艳,但想撑起一个家,怕是很难。
若是从前,老太太与丹娘没有这份祖孙情分倒也算了。
可现在看看,阖府上下也就这个傻丫头真心实意记挂她这个老太婆,她当然心软三分,当然要为她盘算。
丹娘也明白老太太的意思,赶紧宽慰了几句,还把自己之前的安排规划都说给老太太听。她故意说得俏皮欢快,其实就是想让老太太宽心。
“行啦,你别吵了,吵得我耳朵眼都闹哄哄的。”
老太太忍不住了,“我晓得你是个有主意的,倒是有点胆子,敢跟你婆母张口要定产。”
“其实也没多少,也就一百多亩的水田庄子。”她歪着头叹息一声,又笑道,“不过吃饭穿衣总是没问题的,饿不死就成。”
老太太好笑地摇摇头。
她看向沈寒天:“我预备让丹丫头再买些田地在手上,店铺这些的……你们还是不要碰了,你这情况若是被上面盯上,反而不好。”
沈寒天恭敬地一拱手:“我与丹儿已经有了些积蓄,就是不确定买哪里的庄子比较好。”
老太太笑呵呵,命奚嬷嬷从内屋取来一只暗紫色的木盒子,上面有好些打磨得光滑圆润的珠子,古色古香,散发着一股穿越时间的魅力。
不用说丹娘也能看出来,这是个有点念头的老物件了。
老太太从里面起出一叠银票,厚厚一沓,看得丹娘两眼放光。
见她这个模样,老太太忍不住好笑,但丹娘只是羡慕,那干净的眼中却没有半点贪婪,这让老太太颇感意外。
银票之下,是一叠地契。
她点了几张出来,交给丹娘:“这里是三处水田庄子,加起来嘛也有五六百亩,都是靠近小元山的地,肥沃黑壤,最适宜耕种。这庄子上的奴仆也都是跟了我大半辈子的老人了,惯是值得信赖。”
“这些水田庄子我一并给你……”
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丹娘就摆摆手:“那不成,我没那么多银子钱来买呀,老祖宗,我晓得您心疼我,可孙女没这么大本事……”
她着急得很,那模样逗得老太太直发笑。
老太太板起脸:“谁说卖给你了?”
“白给的那也不成啊。”丹娘皱眉,“您给了我,那您还有其他孙辈呢,回头他们娶亲嫁人了,您有多少庄子田地可以给啊,还不如自己留着呢,手里有钱,干什么不好?”
奚嬷嬷笑了:“七姑奶奶,这是老太太的嫁妆,给谁不给谁,都是老太太自己说了算的,您就别操这个心了。”
老太太叹了一声:“这点子东西,你老祖宗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几百亩水田,几个庄子,你那老子娘还有那嫁入伯爵府的大姐姐,谁又能真正稀罕?你若是不要,等家里一举返京,这些也都是要卖掉的。”
丹娘明白了。
她浅浅地噢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