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被痛意趋使着的姜南秋根本无暇去搭理景安之。
稳婆们个个使了大力帮姜南秋生产,诸葛大夫也端来了催产药和参汤。
景安之终于找到了活计,便要舀了参汤要给姜南秋喝下。
姜南秋已经痛得无力,却海慧寺幽怨地瞪了景安之一眼。一旁的诸葛大夫则悠悠开口道,“用银勺要喝到几时去,世子爷还是快给夫人灌下药吧。”
景安之立刻照做。
喝了催产汤和参汤后,姜南秋身上也有了几分力气。
稳婆们让她调整呼吸,让她将力气都放在孩子的头出来以后,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前院却跑来了个小厮,急切地说要见景安之。
容嬷嬷没办法,只能唤景安之。景安之却摆了摆手,一门心思地陪在了姜南秋身旁。
容嬷嬷忙道,“听说是宫里来人了,世子爷还是去瞧瞧吧。”
景安之的面色陡然变得十分阴寒,只说,“不去。”
容嬷嬷没有了法子,只好让那小厮去回了前院的御前总管,就说她们夫人正在生产,世子爷实在是走不开。
这话已说的十分生硬了。
那御前总管自然不高兴了,只说,“陛下有要事要唤世子进宫,难道世子是要抗旨不尊吗?”
抗旨不尊的罪名就太大了些。
这时景德山姗姗来迟,听闻御前总管的话后,就打算代替儿子入宫。
谁知那总管却笑着说,“陛下的意思是要世子入宫,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国公爷不要为难奴才。”
难为?分明是皇帝在为难他们镇国公府。
有什么天大的事非要在姜氏临盆这一日唤景那之进宫的?
景德山心中一片寒意,他终于意识到他们镇国公府已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景安之十分硬气,不管是否要担上抗旨不遵的罪名,偏偏不肯在此时入宫。
在他心里,没有比姜南秋的性命更要紧的事了。
如今,姜南秋正在拼命地为他诞育子嗣,他又怎么可能抛下她?
景德山与那御前总管对峙了一番后,心中十分地厌烦。说到底,这事是皇家做的不体面。
汉章帝明知姜南秋正在生产,却偏偏要刁难他们镇国公府。而景安之不进宫,多半要惹得汉章帝勃然大怒,说不准还被狠厉叱责一番。
景德山不怕,这天底下的道理都要遵循规矩二字。
汉章帝的做法充满了恶意和刁难,也不知是不是听了七皇子的挑唆,可以要试一试景安之是否忠君。
那御前大总管见景德山不松口,便冷笑着说,“国公爷和世子爷是打算抗旨不尊吗?”
景德山之道,“实是内院里情况紧急,安之脱不开身。”
“呵。”御前总管冷笑道,“区区一个女眷产子,就让世子起了违抗圣旨的心思,可见贵府早就有不臣之心。”
这说辞便是明晃晃的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此时此刻的景德山总算是明白了汉章帝这一出好戏的用意了。
罢了,汉章帝既忧心将七皇子立为太子,这一日迟早就要来的。
送走了御前总管后,景德山便带着王氏一同去了秋阑阁。
此时姜南秋尚未生下腹中胎儿,秋阑阁内外的气氛仍是紧张不已。
景安之一门心思只想着让姜南秋平平安安地度过此劫。
几个时辰之后,因见姜南秋还是白着脸在呼痛,他干脆就对诸葛大夫和稳婆们说,“实在是不行就别生了,我只要秋儿平平安安的。”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景安之这是关心则乱,因亲眼目睹了姜南秋的惨痛模样,而心有不忍。
诸葛大夫也是爱妻至深之人,能感受到景安之此刻内心的崩溃。
可床榻上正在与彻骨的痛意搏斗的姜南秋听见这话厚,却猛地攥住了景安之的衣领。
她洁白的额头布满了汗珠,整个人因为痛意蜷缩成了一团,却还是铿锵有力地说,“爷,不可。”
这孩子姜南秋满心期盼许久,是与她血脉相连的珍宝。
哪怕是豁出去这条命,她也要生下个健健康康的孩子来。
景安之到底是个男子,根本不懂一个母亲想要保护自己孩儿之心。只是此刻的姜南秋实在是太过可怜,往日里那双灿亮的眸子也因为疲惫而失去了光彩。
因为痛意而酿出的汗珠遍布全身,发髻和汗珠纠缠在一处,牢牢地黏在了她的脸颊之上。
景安之只能取了温水,绞了帕子来替她擦拭细汗。别的,他什么都做不了。
这一刻的他,突然怨恨起自己的无能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几个稳婆终于露出了笑,说,“看见孩子的头了。”
这一句话也给了姜南秋莫大的鼓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