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刻后,面色阴沉的景安之掀开门帘走出了内寝,抬头望见立在赵嬷嬷身旁的姜南秋,就道,“你来了,那就进去瞧瞧吧。”
姜南秋朝着他福了福身,恭顺地说,“是。”
景安之犹豫了一瞬,便叹息着又添了一句,脾性不好,你多担待一些。”
这话一出,姜南秋便知晓方才景安之必是在荣梦晗这里受了闲气。这位荣姑娘清高又傲气,纵然在才情和旧情这里原胜她许多,可是却不会如她一般做小伏低地哄着景安之。
可是再深的情爱也有被磨灭的那一日。姜南秋就不信,景安之那颗骄傲的心不会动摇。
“是,妾身明白。”姜南秋乖顺地说完这话后,便又用那双温婉的眸子注视着景安之,笑盈盈地道,“妾身给爷做了一碟子糕点,已经装在攒盒里了,爷宫务繁忙之际也别忘了用膳。”
她一向都是这副端庄识大体,温柔小意的甜美模样,含笑时眉眼弯弯盈盈,宛如天上的议论明月。
景安之才在荣梦晗这里碰了壁,骤然听到了她这番关怀人新的话语,心里颇为感慨。
“恩。”换了平日,他定然是连眼风都不愿往姜南秋身上递去,如今却是难得应了她一声。
之后,景安之便离开了揽月阁,姜南秋也与赵嬷嬷一同走入了内寝。
绕到了屏风后,隔着影影绰绰的帘帐,总算是瞧见了荣梦晗的真容。
此刻的荣梦晗正倚靠在石青色的迎枕上,她婀娜的身段大半都藏在了被衾之中,只露出了一张西子捧心般的清丽容颜。
她那双弯弯的柳叶眉因病中孱弱的缘故凝在了一处,整个人清瘦单薄的好似一朵雾中的水仙花,蒙着一层清雅的光晕在。然而,即使荣梦晗沦落至如此境地,可她抬起的眸子在望向姜南秋的目光中,却依旧带着倨傲之意。
“听说姑娘病了,我特意来瞧瞧你。”姜南秋对她隐隐约约露出的傲气熟视无睹,只柔声笑着说道。
赵嬷嬷也看不惯荣梦晗这副弱柳扶风的媚态,明明已是落入尘埃的罪臣之女,偏偏还要露出积分瞧不起人的傲气来。
“夫人是世子爷的正妻,这后院里的女子都是在您手底下讨生活的人,您要来瞧瞧都是一句话的事。”赵嬷嬷有意刺一刺荣梦晗,边朝姜南秋讨好一笑,边剜了一眼那病歪歪的荣梦晗。
姜南秋莞尔一笑,“嬷嬷太抬举我了。”
荣梦晗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喝,心中划过不屑,就道,“梦晗身子不适,不能起身向夫人行礼,还请夫人见谅。”她这般倨傲,瞧着是不把姜南秋放在眼里。
姜南秋还没生气,一旁的赵嬷嬷却是已经咽不下这口气了,正要回呛之时,姜南秋却是笑着开了口,“姑娘身子弱,也不是什么大事,太太关心你的身子,特地让我来瞧瞧你。我瞧着姑娘气色不错,等太医来了为姑娘诊了脉之后,我便回桐院去回太太。”
杀人且要诛心。荣梦晗如今在镇国公府里无名无分活着的最大原因便是王氏的不喜。
王氏厌恶她,痛恨她,恨不得她能即刻消失在镇国公府里,所以会这般抬举她出身颇低的姜南秋。
这个到底,荣梦晗一定能够明白。
果不其然,等到姜南秋说完这一番大义凛然的话语后,荣梦晗白煞煞的脸颊里陡然露出几分愠怒来,但是转瞬之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很好,夫人既看过我了,便向太太复命吧。”荣梦晗肃着一张脸,连眼风都不太往姜南秋的身上递了。
赵嬷嬷心里暗骂了好几声荣梦晗不知好歹,姜南秋却是气定神闲地对着她道,“太太的意思是,早晚要给世子爷纳个身子康健些的贵妾,我也不是那等不容人之人,只要那姑娘性情好,又是清白的出身,能好好服侍世子爷,我便会把她当成妹妹一般看待。”
姜南秋笑着提及了“贵妾”,“清白的出身”,分明是往荣梦晗的心上扎刀。
气恼之余,荣梦晗也终于将全副心神放在了眼前巧笑倩兮的姜南秋身上。
从前她为天之骄女的时候,根本不记得姜南秋这等人物,小门小户出身的庶女连给她提鞋都不够格。如今两人的身份却是天翻地覆。ωωω.gǎйqíиG五.cōm
荣梦晗傲然地抬起美眸,直视着姜南秋,“夫人与我说这些做什么?横竖我也不是世子爷的妾,太太和夫人要为世子爷纳妾与我有什么干系。”
姜南秋只淡淡地笑道,“姑娘心里装的心思,我和太太都明白,我也有句话劝姑娘,便是形势比人强。姑娘聪慧,自然能想明白其中的奥义。”
说罢,姜南秋便也不愿在揽月阁里空虚光阴,便转身走出了内寝,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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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世界,京城各处大街小巷都是一副春意蓬勃的景象。
镇国公府的花宴便设在此登草长莺飞的时候。
下人们晨起便开始忙碌,各人身上都套上了大红色的鲜亮比甲,忙碌地穿梭在抄手游廊中。姜南秋也起了一个大早,她先去桐院服侍王氏起身,听她缓声提起了今日来府上赴宴的宾客名单。
“栖霞公主和柱安县主都是贵客,不可怠慢了去。那恭亲王府素来与我不对付,只怕今日会抓着你的出身嘲笑你,你且端庄淡然一些,不要为了这个糊涂人伤心。”王是提点着姜南秋道。
姜南秋将王氏的话语牢牢记在心间,亮晶晶的美眸里涌起几分钦佩之意。
两人用过早膳之后,婆媳两人便赶去了镇国公府正门前的门廊处。
只听小厮隔着帘子禀告道,“宾客们的马车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