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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一饭,要给你们占座位吗?”徐烟林边走边回复:“不用了。”迈出去两步她又补充道:“你们先吃,不用等我。”“哦……”请分析省略号在章筱颖的回复里的作用。(3分)徐烟林走下教学楼,方才听张若谦废话花了不少时间,现在所有人都挤在饭堂里,路上反而显得疏落。以前总是她们三个人一起去吃饭,跟张若谦在一起之后就变成四人行。一男三女走在路上,有时候碰见张若谦的同学,免不了要被调侃两句。“哎哟谦哥牛逼啊!泡了三个美女跟你一起!”他的男性同学朋友都一个秉性,十分神奇,应该可以总结为物以类聚。筱颖以前还会跳起来叭叭两句“放屁你看清楚他们才是一对儿”,后来次数多了,发现张若谦本人根本不做解释,每次就是嘿嘿地笑,筱颖反而觉得自己像个小丑。李素怡满头黑线:“……不打扰了,我们两个先走了。”于是便剩下徐烟林和张若谦两个人,被打趣的对象也只剩下了她一个。她这两个朋友大概也知道张若谦有些不靠谱,但很多事情只看表面的话,也还过得去。只是一起嬉笑玩闹,体现不了很多东西,唯有真正相处过日常,才会体会个中滋味。所以素怡和筱颖还想劝和,徐烟林可以理解,也不责怪。但她不会听。一饭人头涌涌,打饭的队伍排到门口。徐烟林脚步不停,直接去了二饭,上二楼。这边档口人少些的原因是套餐饭量给得有点不够,总有人抱怨吃不饱,性价比很低。徐烟林无所谓,横竖她需要控制饮食来保持体型。以前吃了饭,她习惯回教室继续写作业,困了就趴在桌子上打个猫瞌睡。虽然这样有些不舒服——她脖子修长,趴久了会扯得后颈肌肉酸痛——但可以多学习一小时,以弥补晚自习下课后被张若谦占用的时间。今天的徐烟林在放下筷子的那一瞬间反应过来:我已经跟他分手了!可以专心学习练舞了!中午可以回宿舍安心休息了!她面上平静,倒掉剩菜的动作却格外洒脱。爽!回宿舍的路上她开始在脑内计划以后的日程安排。早上要早起半个多小时,在天台练早功,压腿劈腿的同时顺便背点单词例句。下午最后一节课上完后,就去艺术楼一楼的舞蹈教室练习,匆匆跳一个小时,又要赶着去吃饭洗澡上晚自习。周末她很少回家,除了更多的练习,更重要的是去胡老师那里上课,由她指点自己的动作还有哪些不足。这样是有点辛苦,兼顾高三繁重的学业和枯燥的练习,她对自己要求甚高,还要注意控制体重,不可谓不艰难。但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徐烟林从未想过退缩。跟专业舞蹈附中的学生比起来,她这样已经练得很少很少了。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看似轻巧的每一个动作,都需要对着镜子反复琢磨无数遍,才能做到看上去毫不费力,一步到位。更不要说软度、外开还有脚背等等,这些东西一天不拉一天不压,韧带就会回缩,身体就会变硬。徐烟林能学这么久的民族舞是因为真正喜欢,喜欢水袖和罗裙在空中轻盈摆动,喜欢用肢体无言地表达情感,更喜欢蕴含在古典舞中源远流长的中国文化。跳舞让她开心,也让她自豪。无论如何她都会坚持下去。回去的路上会经过男生宿舍楼,徐烟林目不斜视,却捕捉到一两下似乎听过的敲击声,她侧头轻轻扫了一眼。她们班新来的转校生正在门口跟男宿管说着什么,脸上挂着客气又含蓄的微笑。虽然他颇具少年特有的清新气质,但手边那条漆黑的细棍实在是过于抢眼,凭空给他加了一层病弱滤镜。难以驱散的浅淡悲凉。大抵这种人都比较敏感,少年似乎捕捉到了视线,也转脸看过来。
只抓住一个见过的背影。那是上周的事情。南方夏季潮湿多雨,走路容易摔跤,拄拐也不方便撑伞。越森向来不喜欢夏天,但怕什么来什么。这天他来葆华中学办转学手续的时候,老天爷看样子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毫不客气地用一场瓢泼阵雨将他困在了地铁站。他呆在出站口好一会儿,决定等雨停了,或者小些再走。抱胸倚墙的长腿少年,本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面。周末的泽城市中心自然繁华熙攘,进出地铁的人潮来了又去,经过他身边,总是会被吸引视线。然后注意到什么,再匆匆撇开眼去。越森习以为常。右腿开始有症状的时候,他还在原来西区的学校上学。母亲和哥哥,同学和老师,这些生命中的人,他以为都自己都相当熟悉了。但他们居然能露出那样陌生的眼神。同情的,怜悯的,惧怕的,惊慌的。这些从来没想过能施加在自己身上的词汇,几乎一夜之间被越森尝了个遍。他垂眼看着拐杖,这东西已经跟着自己两年了。不要轻易估算一件事物陪伴你的时间,因为不论长短,你总会找到遗憾的缺口。仿佛又听见医生的话,这双腿有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他有可能成为一个瘫痪的废物。事到如今,他已经熟练到再回想的时候,情绪也没有什么波澜。就像这轰鸣的雨声,听多了便丧失震撼。若有人靠近来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也能压下心底的烦躁,礼貌地假笑着回复不必。等等。现在,有人靠近?越森呆滞一瞬,转脸看向身侧的少女。她安静地从远处出现,安静地走到他身边,安静地跟他一起贴墙站着。不过一臂远的距离。不远处的大雨仍在让这座城市颠倒。她站得很直,肩背舒展,哪怕是在低头看手机,整个人也像一朵饱满挺拔的玉兰
', ' ')('花。身上穿着他见过一次的葆华校服,背上的书包侧面装了一把伞。一把伞?越森微愣,看了看站外,又将视线放回有伞也不打的少女身上。雨水潮气和地铁站里散出的冷气在夏日里相遇,凝成要起不起的雾。越森突然觉得视线模糊起来,像是眼前蒙了一块沾满水滴的毛玻璃,少女的面容身形,全都漉漉地晕了开去。世界的外壳正在被冲刷。虚伪的,黏着的,不堪一击的尘土面具正在剥离。街边的树丛被洗出一团团浓烈的宝石绿,在晦暗的天色里依旧醒目。突然,这根拐杖像是长了眼睛,不争气地向少女那边倒了下去。越森来不及挽救,拐杖把手眼看着就要砸上少女的衣角。她只是轻轻动了动眼珠,没拿手机的那只手闪电一样快地伸出来,稳稳接住,稳稳放回原处。动作行云流水,手腕翻转的曲线美得像在跳一支扇舞。而她的眼神比她的手还稳,捡起了一根同龄人的拐杖,她竟半分讶异动容也无,是越森从未见过的平静。那种他自从确诊之后,再也没有感受过的平静。直到现在,越森也不知道。那天,还有今天。少女到底有没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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