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顾笙身处在幽暗的山林,薄雾垄罩挥之不散,身子被雨打得湿濡,洁白衣裙吸足了水份变得沉重无比,冰冷的水滴沿着衣襬、贴着肌肤滚落至地面。
除了滴答的水声,顾笙所熟悉的鸟鸣、清新的芬多精不復存在,包围她的是万籟俱寂,沉默在咆哮,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紊乱的呼吸,一切死寂毫无生气,彷彿全世界只剩她一人。
藤攀葛绕的古宅就在眼前,即使明白身在梦中,顾笙仍然想也没想的往前方迈进。
右脚一出,左脚跟上的同时,突来一股狠劲力道嵌住她的脚踝,单薄的身子顿时失了重心向前跌去。
人说梦里是不会有痛感的,可顾笙却隐隐感到钝痛从膝盖手肘冒出,她回首望向罪魁祸首,视线对上的那瞬间,一双美眸骇然瞪的圆大。
纤细的脚踝上多了一截阴黑的手指,与雪白的肌肤成鲜明对比,连接在那之后的是一团趴在地面、面带笑容的黑影。
他像隻盘旋已久、飢渴难耐的蟒蛇紧紧綑绑住猎物,那抹笑容歪斜的掛在像是头颅的地方,如黑色夜幕中的新月,突兀且骇人,他的眼眉也是如此。
与其说黑影是趴在地面,不如说他是从地底长出来的较为正确。顾笙浑身寒毛竖起,尖叫哽在咽喉,她咬着牙奋力蹬着双腿,试图摆脱那隻黑手,黑影被踢了几脚后不但没放,反而以她的身体为轴,像攀绳般的匍匐前进。
脚踝,小腿,膝窝,大腿……每当黑色的手指触及肌肤刺激感觉受器,顾笙便觉得那触感黏腻的噁心,好像有千万蛞蝓过境,令人反胃的湿黏感滑进心底直达脑门。
顾笙忍不住放声尖叫,眼泪扑簌后滚落至下頦,她挥动双手下意识的向前爬行,那团黑影彷彿很满意她的反应,唇角弯起的弧度越发浮夸,几近咧到鬓边。
顾笙用尽全力抓着泥土前行,指尖磨出血来她也不觉疼痛,因恐惧已然佔据全身。
黑影所处的身下忽然翻腾出更多的影子,像从地底涌出的泉水,将所触及的土地软化塌陷。黑影率先消失在那团沼泽中,但顾笙腿上的触感和力道丝毫不减,只能看着自己一寸寸的随着黑影下陷。
悚惧的下坠感让尖叫变得更加凄厉,顾笙使劲的把脚拔出,但每一次的挣扎都让她陷得更深。
绝望浮现在顾笙的脸上,尖叫戛然停止,因黑影已将她的口鼻淹没,只剩一双瞠圆的大眼,眼睁睁瞪着古宅渐行渐远,最终消失。
而那幢藤攀葛绕的老旧大宅,安静的矗立在原地,冷眼旁观一切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