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没这个胆量!房楷鼓着脸颊,举手投降。
糖球张开嘴巴大笑:“房叔叔,你和我爸爸一样,是个妻管严。”
房楷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地也咧着嘴笑。
书记默默扭头看妻子,这小子是大街上捡来的么?
琥珀细细地嚼着面饼,嘴角高高地翘起,果真很香!
吃完饭,书记一家就告辞了,没几天新生报道,华音那边事很多,下午就有个职工大会,他要在会上讲话。他半揶揄半感慨地对盛骅道:“没有了你的导聆课,华音少了一道特别的风景。”
“但以后他们却可以看到我的音乐会,这也是一道风景。”
书记抬了抬眉梢:“现在就开始宣传了?”
“酒香也怕巷子深!”
“哈哈,我倒不担心巷子深,我就怕你这酒不够卖。”
“反正你的那一杯肯定有。”
“那我就等着喽!”
把书记一家送上车,房楷和谌言也要走了,房谐那边大剧院晚上有演出,谌言约了拍海报的摄影师见面。
“你确定不要我找几个靠谱的媒体朋友先透点音乐会的风声?”谌言问道。
“现在透点风声出去,只怕别人捕风捉影,后面还要澄清,还是让我自己来公布。”
谌言点点头,眼神中浮现出一丝担忧:“那个场面可不小哦!”
“是有点大,还很吵,还是现场直播。”可是效果也会非常好。
客人都走了,阿姨把厨房收拾干净也走了,满院除了树影和阳光,还有站在游廊上的琥珀。看到他,她笑问道:“下午要出去吗?”
他走到她面前,微微仰视着她:“不出去。”
“那我们再来一遍《邀舞》?”
几遍都可以!在她沉静而清澈的目光里,总让他觉得自己特别特别的珍贵,珍贵得不能挥霍一分一秒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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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逸过了一个很沮丧的夏天,父亲对他说,生意场上,没有永远的强者,也没有永远的弱者,起起落落很正常。这话一点也没安慰到他,他跑去泰国,找了个海边度假假店,每天下海游泳游得像条死鱼,回房间一沾床就睡沉了。几天下来,整个人晒得像个黑球,只有牙是白的。一回国,就听说盛骅辞职了,再悄悄一打听,盛骅要开音乐会,有了新经纪人。
裘逸见到盛骅时,眼眶红红的,配上他那张黑脸,盛骅嘴角抽了抽,给他倒了杯茶:“委屈了?”
委屈大了去,裘逸吸了吸鼻子:“教授不是说我很适合做音乐经纪人么,我肯钻研,有资金,也懂音乐,教授怎么就不考虑我呢?”
盛骅温声道:“我有考虑过,但是我的情况很特殊也很复杂,你还不够成熟,很多事都处理不了,我等不了你。”
裘逸急了:“不就是几个喜欢以挖苦吐槽别人为乐的渣滓么,你的音乐会,我把票全包了,看他们还吐个毛!”
盛骅看着他笑。
裘逸低下头,闷闷道:“我懂的,教授,我的经验是很少,教授的音乐会和红杉林的演出不同,级别很高,观众也不同。”
“嫌弃红杉林了?”
“怎么可能,我一直和他们几个都联系着呢!”
“喔,说说!”盛骅起身又给裘逸加了点茶。
“季颖中整天窝在我租的公寓里,除了吃饭就是练琴,他大四,也没课,他师姐给他找了个地方实习,他也不去,我都怀疑他要得自闭症了。沙楠那家伙,倒是有家公司要签他,说他琴拉得不错,嗓子也可以,综艺感也强,但人家提了个要求,在签约前,让他先去整个容,好几个地方都要动刀子。他吓坏了,回到租处就做了一夜的恶梦,梦见自己血肉模糊地被扔在垃圾堆边。醒来后就给我打电话,一通大哭。我让他回来,他说那也太没面子了,他还没混出名堂来呢。我估计再撑个几天,他就回来了。”
“秦笠呢?”
裘逸看了看盛骅,端起杯子喝了几口水,搓了搓手掌:“他已经回校几天了,我看到他寝室的门开着,阳台上挂着衣服。他隔壁寝室的一个哥们告诉我,他回来那天把寝室好好地打扫了下,扔了不少东西,大部分是以前赵怜惜送他的。”
“这是准备把过去的一页彻底翻过去了?”
“他是个节约而又务实的人,赵怜惜送他的,都是他必需的,不是华而不实的礼物。他把它们都扔了,我觉得他没有放下过去,而是逼着自己去斩断。这样的人对自己狠得下手,也非常理智。”季颖中和沙楠,裘逸有把握,但秦笠,他真的没有信心,红杉林可能真的要夭折了。
“他对自己狠,是因为重情意。一段没有价值的恋情,他都这么不舍,他喜欢了那么多年的音乐,会轻易放弃么?”
裘逸眼睛一亮:“如果有一天,红杉林重出江湖,教授和琥珀小姐,还愿意回来做音乐指导么?”
盛骅掩下眼底的苦涩:“这真是个令人心悦的目标。”
两个人是约在一家茶馆见的面,茶馆有点偏,但好停车。裘逸今天开的是辆改装过的大吉普,巨无霸似的泊在那,衬得别人的车像玩具似的。盛骅失笑摇头,裘逸有些喜好,让人不敢恭维。“问你个事,虞氏集团的千金小姐你认识吧?”
裘逸紧张地盯着盛骅:“你是不是听说了什么?”
“我听说她也很喜欢古典音乐。”
裘逸把头别到一边,吁了口气,说道:“她喜欢的不是古典音乐,她喜欢的是演奏古典音乐的人,那就是一花痴,满世界追着人家跑,她都成我们圈子里的笑话了。见过痴的,没见过这么痴的,完全疯魔了。我一哥们说,要是一母苍蝇从那男的面前飞过,她都和它有仇。”
“她父亲不管她?”
“外面是有南裘北虞一说,但她家和我家不一样。我们家是祖祖辈辈做生意,一步步才有了现在的规模。她爸原先是体制内一普通职员,后来娶了她妈。她妈家境很不一般,靠着她外公给的资源,她爸赚了第一桶金,然后才开始发家,进军房地产,发展迅速,几年内就在北方站稳了脚跟,估计其中离不开她外公的功劳。她外公是前年病逝的,半年之后,她爸喜欢上了一个女明星,不是玩玩那种喜欢,是真爱,她爸和她妈离婚了。她妈是净身出户,名下的股份和财产全留给了她。所以她在外面怎么折腾,只要不触到她爸的底限,她爸都由着她。”
“动用大笔资金呢?”
“她爸现在带着女友在国外游学呢,公司业务有职业经理人管理着,她想动用大笔资金,走程序呗。”裘逸迟疑地看了盛骅一眼,“她爸也是个古典音乐迷,她家对于演奏家的赞助都是大手笔的,好像还特地成立了一个什么音乐基金。教授,你是不是想让她赞助你的音乐会?”
“我又不是她喜欢的演奏家,她愿意么?”
裘逸大感意外:“你、你也知道······”目光一抬,不禁拍桌大笑起来。
茶馆对面一家生活广场上方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正滚动播放着虞氏集团预祝许维哲先生沪城个人独奏音乐会演出圆满成功的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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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位于江边,到了深夜,仍听到船在江中行走的鸣笛声。不觉着吵,反而有种隐居山野的宁静,许维哲有点不适应这种宁静,凌晨一点还醒着。沪城在南方,华城在北方,南方北方的夏天,气候差别不大,温度居高不下。不过,沪城的热不像华城那边利落,闷在皮肤里,汗出不来,很难受。音乐厅里有冷气,倒是不用担心会不会有人中暑。很是凑巧,亚洲音乐盛典和他的音乐会在同一天,也是七夕节,可以容纳八万人的体育馆,即使开了冷气,也没什么用,举办方怕是要做足防暑降温的准备。
虽说是在同一天,但一个在华城,一个在沪城,一个是流行音乐,一个是古典音乐,完全没有冲突。要不是彩排时听音乐厅的工作人员说起,许维哲都没想起关注下亚洲音乐盛典。
这次音乐会的海报设计非常大气,故事感十足,还融入了东方元素。茫茫宇宙中,两个身着古装的男女各自站在一个星球上,向对方伸着双手。星球最下方是他坐着钢琴前的一个剪影,标题是:来自星星的你——许维哲与钢琴的七夕邂逅。
海报一出来,陶月不知在哪看到的,立刻上传了一张到微博,她的很多同行和粉丝都转发了。凯尔有她的联系方式,提醒许维哲感谢下。许维哲打过去,她戏谑地说票就不要送了,到时在海报上给她签个名,然后再上次她的节目。许维哲笑道,我的底上次全给你了,再上就没价值了。陶月说上次没弹琴,这次来不要露底,弹几首曲子就行。许维哲和她客套了几句就挂了电话,并没有把她的邀请当真,也没有时间。这次全国巡演结束,差不多要到十月了,他该回英国为新年音乐会作准备,日程很紧。那时候,琥珀也在巴黎吧,他可以挑个阳光晴朗的日子,坐火车,穿过英吉利海峡去看她,两人一起喝个下午茶,散散步。
轻轻的敲门声!许维哲下意识地看了下时间,凌晨二点了。“凯尔?”他住的是套房,凯尔在外间,他在里间。
“是我!”凯尔无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许维哲披上睡衣,神情有些发紧。明晚就要演出了,不是重要的事,凯尔不会惊动他。
门一开,许维哲首先看到的不是凯尔,而是虞亚一张紧张兮兮的脸。
凯尔小声道:“我说你睡了,可是她说无论如何都要见到你,不然,她就活不到明天了。”
许维哲抚额,虞亚和她住同一家酒店,晚饭时刚打过招呼,不过才几小时没见。“怎么了?”他耐着性子问。
虞亚目光急切地在屋内巡睃了一圈,看到手机放在离床很远的一张矮柜上,神情一松,拍了拍胸口,问道:“你这两天没上网吧?”
许维哲与凯尔面面相觑。
“没上就好。网上的传闻你不要相信,都是假的。眼见为实,耳听为虚。你休息吧,做个好梦,明天我给你送花来。”虞亚摆摆手,轻松活泼地走人了。
“她梦游了?”许维哲问凯尔。
凯尔不解地摊开双手。
许维哲关门,为了明天的音乐会,上床努力睡觉。凯尔把灯都熄了,在黑暗里睁着眼睛,又起身拧开床头柜上的台灯,拿过手机,点开网页。西方音乐圈的热点新闻,这几天都是希伯,他早看过了。凯尔翻了几面网页,呃?那个被富婆包养签约乐团的新闻不见了,连评论都没有,干干净净,好像从来就没存在过。他明明昨天还看到的,乐团还出面回应,说首席大提琴师是根据实力招聘的,被网友好一通嘲讽。难道被删掉了?能把这样的热点新闻删掉,需要不菲的代价吧!这个念头一闪就过去了,凯尔没有允许自己多深究,这是别人的事,和他无关,他有他的事要做。
但是第二天,凯尔哪怕是几分钟的闲暇,也要上网看看新闻。网上很平静,音乐会也很顺利,晚上七点准时开场,鲜花堆满了走廊,全场坐无虚席。虞亚的位置在贵宾座的中间,她穿了件红色的长裙,明艳照人。许维哲的序曲就掌声如雷,他的第二首曲子是勃拉姆斯的降a大调圆舞曲。勃拉姆斯是严肃沉静的,有人说贝多芬的作品很男性,那勃拉姆斯就是男性中的男性,这样的一个直男,他的圆舞者,出人意料的简朴和清新,有着另一种韵味的明朗和绚丽。凯尔掀开幕布,看着台下观众,没有一个走神,没有一个轻声悄语,他们专注地倾听,都像是被音乐所迷醉了,他一颗心这才缓缓落地,可以说,首场音乐会几乎是超预期的成功。下面是中场休息,下半场的两首曲子,也是许维哲很擅长的,音乐语言精致,技巧高超。
他微笑地回到休息间,点开手机屏幕。他给手机设置了新闻推送功能,只要是和古典音乐有关,不管是国内还是国外,最热点的都会被推送过来。手机里有一条推送的视频新闻,他怕有声音,没想点开,可一看是盛骅的,他的指头一动,视频打开了。
舞台这么开阔,观众席荧光棒舞成了弯曲的星河,这是亚洲音乐盛典的现场?也不知谁录的视频,隔得很远,舞台上的人很小,只听到嘈杂的人声,琴声一点都没听不见。直到盛骅从钢琴旁站起身,主持人递过话筒,让他说几句,凯尔才看出那是盛骅。
“谢谢大家的热情,也许大家的热情不是因为我的演奏,而是因为天气,琴声实在太小了。”
观众哄地都笑了,笑声中,不时有人喊:“盛骅,我爱你!”
盛骅点头:“我听到了,你们爱我。我不曾演过电影、电视剧,也不曾有歌曲在大街小巷传唱,我知道大家熟知我,是因为古典音乐,这让我感动,也为之自豪。在我们国家,喜欢古典音乐的人原来已经这么多。今天是七夕节,我看到下面很多人都是结伴而来,我想我在古典音乐上是不是也应该找个伴?”
“是!”下面异口同声道。
“好吧,我听大家的。我决定从今晚起,就找个伴一起组成一个二重奏乐队,名字就叫moon。”盛骅微笑地看向舞台的一侧,朝那边伸出手,“下面,就有请我的伴、我的搭档———小提琴钢琴二重奏moon乐队的另一位成员,世界著名小提琴家———”
“琥珀!”凯尔身后响起一声惊呼。
他回过头一看,许维哲一张脸,在灯光下,苍白得毫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