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天阙沉沉夜未央,碧云仙曲舞霓裳。一声玉笛向空尽,月满骊山g0ng漏长。」
天宝十三年间,骊山华清g0ng有别於往日的宁静清幽,红se灯笼内外高挂,朱楼紫殿处处灯烛荧煌,灿如白昼。g0ngnv、太监成排站在丹墀廊边候命,漫成长长的人龙,准备迎接圣驾。
一群乐师各持箫、笛、笙、管子等乐器,齐步徐进。才踏进殿内,里头有十数名乐师早已坐定,几座乐筝、羯鼓与凤头竖箜篌摆放身前。众乐师们指按管孔弦上,业已就绪,静候来人。
片刻之後,唐玄宗一身赤h袍衫常服,举步入殿,神情怡然,此时虽是滴酒未沾,却已带三分醉意。甫一入席,g0ngnv随即端上琼浆玉ye,玄宗举杯饮了几口,望向大殿中央,嘴角已藏不住隐隐笑意。
几名舞nv身穿淡粉襦裙服,陆陆续续走进殿内,乐音奏起,舞nv们随之起舞。玄宗眼睛微闭,手指置於桌上跟着敲打节拍,这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曲子。忽然间,一缕幽香飘入鼻中,睁眼一看,杨贵妃云髻峨然,肤若凝脂,身着七彩霓裳,穿戴长版纱罗披帛,莲步轻移,翩然而至,宛若仙子降临。
乐曲奏来起初缓雅有致,杨贵妃手脚腰身随着曲子款款摆动。她眉眼盈盈地抛向玄宗,接着朱唇微启一笑,这般丰姿yan逸,娇媚无限,看得玄宗不由得痴醉。随後曲子渐进加快,杨贵妃脚步不停旋踏,玉手连挥,披帛长纱跟着飘逸舞动,犹如一朵旖旎牡丹兀自绽放,瑰丽全场。
舞到jg彩处,玄宗正yu出声叫好,倏地,殿外灯火闪动了几下,光线转暗。正当众人察觉外头似有异状时,殿内烛火接连熄灭,眼前陡然一黑,已看不清一切事物。
在场众人尖声大叫,尽皆惊惶,杨贵妃更是吓得花容失se,想奔到玄宗身旁,一时间却找不到方向,只得焦急地待在原地。所有御卫见状,护驾心切,纷纷上前将玄宗团团围住,防止刺客来袭。玄宗顾不得自身安危,赶忙下令:「保护贵妃!」
几名御卫领命而去,0黑寻找杨贵妃所在之处,而玄宗这一出声倒给了方向,一道黑影迅速靠近过来。御卫有所警觉,刀剑不断朝外挥舞抵御,铿锵几声,似是兵器相击,隐约中彷佛看到那黑影忽然改了方向,快捷离去。
「快!快保护贵妃!」玄宗一言甫毕,一个粗犷的声音喝道:「大胆逆贼!此处岂容得你胡来!」几名侍卫手持火把到来,光线由暗逐渐转亮,却见一名身宽t胖的大汉正守在杨贵妃身旁。
照明恢复,众人也终究看得分明,一名黑衣人脸上蒙面,手持长剑,剑锋直朝杨贵妃而去。大汉t型虽是肥腴,身手却俐落有劲,伸手一个拐架,黑衣人右手遭到扭转,长剑方向已偏。大汉接着伸腿一绊,趁黑衣人重心不稳之际,抓住左臂向後一折,施以擒拿,黑衣人倒落在地,转瞬间已被制服。
「太真无恙吧?快过来朕这里!」杨贵妃惊魂未定,脚步凌乱地朝玄宗奔去。玄宗伸出双臂,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你没事吧,有无伤着?」杨贵妃摇了摇头,「不碍事,方才情况危急,令人担心,只要圣上安然无事,臣妾也就放心了。」玄宗见她颦眉蹙额,气息急促,他轻抚她的背,柔声道:「别怕,没事了,那贼人已遭拿下了。」再看向大汉,说道:「安禄山,幸亏有你及时赶到,做得好极。」
安禄山并无欢喜之情,反而一脸歉容,「孩儿做得不好,来迟了一步,让义母受惊,还请圣上降罪。」玄宗道:「朕最心心念念的,就是太真的安危,你护卫有功,理当赏赐。」安禄山道:「以我们蕃人的礼节,先母後父,孩儿保护义母是天经地义之事。」
玄宗点了点头,正要封赏,那黑衣人却突然厉声大喝:「连年征战,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如今已是民不聊生,恳请陛下下令停战!」安禄山怒道:「逆贼竟还有脸说话!」
黑衣人不管旁人,像是将x命给豁了出去,抢道:「陛下,杨国忠奢侈,治国无方,不只掩盖水旱灾情,还搜刮民脂民膏,甚至为了贪图军功,不惜下令攻打南诏,导致唐军大败,si伤殆尽。此人万万不可用,恳请陛下三思啊!」
「胡说八道,南诏一战,杨右相已向朕上奏捷报,并叙战功,何来溃败之说?」黑衣人忍不住气驳:「那是他掩盖败绩,欺君蒙上。陛下恐怕是受贵妃所迷,疏於政事,这才让杨国忠为所yu为……」
「住口!」玄宗龙颜翻腾,一转恼怒。安禄山哪肯让黑衣人再继续说下去,伸出右掌朝黑衣人天灵盖重重一击。「且慢!」玄宗正要喝止,那黑衣人却已当场毙命身亡。对於安禄山的动手心切,玄宗微微一愣,不甚理解。
安禄山跪地行礼,说道:「此人对圣上不敬,微臣实在看不过去,若有疏失还请圣上降罪。」玄宗知他护君心意,不加责怪,只道:「此人固然罪无可赦,朕原想好好问他一问,看能否查出是受何人指使,不过……」说着眼睛移向怀里的杨贵妃,见她面容苍白,显是受惊不小,不禁大叹一声:「唉,罢了!」
↑返回顶部↑安禄山虽是出手救了杨贵妃,也怕玄宗怪罪自己擅闯华清g0ng,再道:「微臣恰好行经骊山附近,发现有御卫踪影,猜想可能是圣上驾临,特地绕来想向义母请安,没想到正好发现有异状,便火速赶来了。」玄宗伸手,将贵妃发上斜落的金步摇重新cha好,他一脸ai怜,似乎微微点了头。
随後,玄宗交代安禄山收拾善後,除了封赏h金千两、布帛百匹之外,并准许他得以自由进出华清g0ng。众人退出了大殿,各自歇去。此时华清g0ng的灯火虽已复明,但霓裳羽衣曲却不知还剩几回能闻了。
朝yan初升,庭院里,几棵槐树正舒展着枝叶,x1取yan光。
自古以来,槐树颇受人们崇敬喜ai。周礼一书中写道:「面三槐,三公位焉。」据说,周代g0ng庭外植有三棵槐树和左右各九棵棘树。当天子会见群臣时,三种最高官职:太师、太傅、太保,此三公面向槐树而立,其余群臣则立於左右各九棵棘树之下。後人用来b喻三公九卿,槐木则有高官禄位之寓意。
古代书生勤奋向学,参加科举考试,总希望自己将来能位列三公。後来科考常以「槐」字作为借代,参加科举考试又称为「踏槐花」,科考时节称为「槐h」。
槐树上成群的鸟儿啼啭不休,彷佛在催促着什麽似的。光线自窗牖照进了房内,一位面容清秀、肤se净白的少nv,眼睛仍不愿张开。少nv将身上柔软的锦被向上一拉,蒙住了头部,正想转身继续睡,婢nv欣儿端来了一盆水,神情紧张地道:「小姐,您怎还没起床?」
少nv嘤咛一声,像是听见了话,随後又没了动静。欣儿上前轻摇她身子,唤道:「小姐,您再不起床,奴婢恐怕要被老爷责罚了。」少nv微慵道:「昨日那差事挺折腾人的,再让我睡一会儿可好?」
欣儿一脸为难,心想:「若是我能作主,让你多睡几个时辰又何妨?但若害得小姐被季先生和大老爷责骂,可就糟了!」
欣儿放妥了盆水,心生一计,当下悄悄退出房,阖上了房门。她站在房门外,接着发出苦苦哀求之声,喊道:「老爷饶命啊!您别再打了,奴婢不敢了,奴婢知错了,唉呦,真的好痛啊!拜托您别再打了,老爷饶命啊!」
呼喊几回过後,房门倏然开启,少nv忙道:「爹!您别找欣儿麻烦,是我自己……」开门一瞧,只见欣儿独自一人站在门外,哪里有爹爹的身影?少nv一愣,知道自己被摆了一道,不禁娇嗔:「我好心替你求饶,你竟是如此戏弄我!」
少nv一头乌黑长发披垂而下,衣衫稍乱。欣儿知她一时急忙起身,全是为了自己,心下歉意大生,赶紧挽了她的手,两人进到房内。
欣儿虽身为奴婢,但与少nv感情甚好,两人从小一同长大,情如姐妹,少nv待她也从未有颐指气使的高傲神态。欣儿一边帮少nv整衣梳妆,一边柔声道:「我知道小姐待奴婢最好了,奴婢想来想去,没别的法子,只好出此下策了。」
「无论如何,也不该拿我对你的好开玩笑呀!」少nv面容微愠,倒也不是真的气愤,只是一大早清梦受扰,又知遭到捉弄之後,自是有些心烦不悦。
「往後别再如此烽火戏诸侯了,不然下回我可不救你了!」欣儿赶忙致歉:「是、是,欣儿改进,下次不敢了。奴婢原只是想,田假才刚结束,小姐理应jg神饱满才是……」
少nv打断欣儿的话,紧张问道:「田假已结束了?这麽快?」欣儿点头道:「是啊,今日六月初一,所以奴婢才替您着急啊!」少nv道:「快,快替我梳化,迟了就糟了!」
鄢陵县,东城郊区一处山边,有座草堂隐身在茂密林间。不只群树环绕,草堂旁有一道瀑布,水声哗啦,倾泻而下,像是一首古筝曲日夜弹奏,清脆而舒朗。涵文草堂在山水环抱之中,看来低调远世,在县内却是颇富盛名。
有些贵族子弟若不进官学就读,常会另找饱学之士学习,称为私学。季鸿先生是当地博学多闻之士,乐与山水为伍,却无意求取功名,後来为求温饱,只好开堂授课,创办了涵文草堂。
这几年,季鸿教过的学生常荣登科举金榜之上,也因此,大至官家贵族,小至平民百姓,年轻学子莫不希望能进涵文草堂学习。季鸿却是重质不重量,每回至多仅愿意收十名学生,他认为唯有如此,才得以好好琢磨jg练。
这天清晨,几名学子早早来到草堂,见内堂门尚未开启,便到瀑布旁的亭子里坐下,拿出经书先行咀嚼。
一名灰袍书生手捧诗经,读到一半,不甚理解。他搔了搔头,问向隔壁的青袍书生:「书帆,这段卫风?木瓜中说道: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匪报也,永以为好也。这句子我懂,意思是,我用价值较高的琼琚、琼瑶、琼玖等物,来回报对方赠投的木瓜、木桃与木李,但是,这深一层的涵义是什麽,你可知道?」
那青袍书生正要回答,另一名白袍书生出声啧啧,
↑返回顶部↑说道:「呈芳,过了一个田假,你也知用功起来,我可要对你另眼相看了。」林呈芳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回道:「季先生说,田假结束後就要测试经义,急来抱佛脚,多少有点助益啊!」转身再道:「书帆,我知你最是勤奋多学,你千万要教教我啊!」
白袍书生笑道:「欸,等等,那你的琼琚、琼瑶呢?要人家帮忙也该拿出点诚意吧!」林呈芳道:「这个自然,待测试结束後,我自然不会亏待他的。」
那称作书帆的青袍书生微微一笑,说道:「难得呈芳如此用心,翰光你就别为难他了。况且,若他真赠我那些东西,我也万万不敢收。此诗不仅有回报、友好之意,还蕴含着男nv示ai定情之意,叫我情何以堪?」
郑翰光哈哈一笑道:「也是,想你家中清贫,身子又削瘦,我不过是想帮你忙。有了那些东西,至少可换取一些衣食,吃饱穿暖了才好继续念书啊!」林呈芳道:「我相信,凭书帆的用功与才学,科举上榜是迟早之事。唉,哪像我,已逾不惑之年,科举都考过了五回,仍是名落孙山。如今好不容易挤进了涵文草堂,企盼来年登科有望了。」
徐书帆道:「只要你保有jg益求jg之心,努力奋发,我相信定然可以的。」林呈芳道:「多谢你的鼓励,若是你早先我一步登科,可别忘了提拔我这同窗好友啊!」
郑翰光想起一事,提醒道:「除了口试经义,季先生还说要默写孝经,你们可都背熟了?」徐书帆点了点头,林呈芳双目睁大地道:「确定是孝经?不是论语吗?」徐书帆道:「论语上回已默写过了,这回应是孝经没错。」
「惨了!」林呈芳赶紧从书袋里翻找孝经,此时,吆喝声响远远传来:「福钦少爷到!」
一辆两马并驾的马车停在草堂大门前。车夫恭敬掀开幔子,一名身穿丝绸长衫、腰间系了块和阗玉佩的年轻公子缓步下车,两名书僮在一旁协助提拿东西,跟随何福钦走进大门。
何福钦瞧见亭子里有人,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林呈芳才刚拿出孝经誊本,一时手滑,不小心掉落在地,他弯下身低头捡拾,何福钦正好到来,笑道:「唷,这是哪一位下人,一大早便向我行如此大礼?」
林呈芳捡起书本,抬头一看,何福钦正好站在自己面前,嘴角微斜,一脸轻蔑。知道何福钦是刻意嘲弄自己,他沉住气,坐回椅上,自顾自地翻看手中孝经,不回应任何话语,以免真的成了对方口中的「下人」。一旁的郑翰光看不过去,正想回嘴,徐书帆先拉了他衣袖,再指向自己手中书本,示意他别再说了,读书要紧。
「哼,一群无趣之人!」何福钦袖子一拂,发现内堂门已开启,与两名书僮转身走去。
「不过是有个府尹爹爹罢了,有啥了不起的,就ai仗势欺人!」郑翰光边说,同时在背後怒瞪一眼,忽地,有个微小东西从何福钦身上掉了出来,滚落在地。徐书帆眼尖瞧见,走上前捡起一看,原来是个五两碎银。便在此时,何福钦突然停步转身,讥笑道:「乞儿和下人同夥,真是物以类聚呢!」不等徐书帆回话,何福钦已迈步走进内堂。
徐书帆望着手中碎银,叹了口气,却不肯收为己有。他朝瀑布方向走去,奋力一掷,将银子投入了水中。
林呈芳、郑翰光两人走近过来。郑翰光赞道:「做得好!书中自有h金屋,才不靠他施舍呢!」林呈芳道:「是啊,将来若金榜题名,谁稀罕他这五两银子!」徐书帆道:「劝你们俩别与他y碰,咱们还是紮紮实实认真学习才是正途,时间差不多了,先生就快到了,快进去吧!」
学子们陆续到来,十名学生已到了九人。郑翰光座位在最前头,林呈芳则坐在何福钦之前,徐书帆、何福钦位在最後一排,两人中间隔了一个空位,目前尚无人坐。
徐书帆向隔壁空位瞅了一眼,心道:「人怎还没到?今日有测考,希望别发生事情才好……」念头方过,季鸿轻绺那长长的白须,住在涵文草堂里的他,已从屋舍踱步过来,往学堂方向走来。
忽然间,一道身影从远处跃来,轻盈地踏上了学堂屋顶,那脚步轻极柔极,因此学堂内无人察觉有异状。
没多久,季鸿走进学堂里,神情严肃,二话不说便伸手取纸,当场发下。徐书帆惶惶不安地看向隔壁座位,正不知该如何是好,一名黑袍书生自屋顶轻巧跃了下来,再从後窗倏然翻身进来,眨眼间已顺利就座。
「青霭,幸好你及时赶上了……」徐书帆低声说道,松了口气。王青霭朝他微微一笑,季鸿听到有人细语交谈,连忙喊了声肃静。
卷纸发妥,学子们振笔疾书,开始默写。
在世风开放的唐代,不仅nv子接受教育的现象普及,nv着男装的情形亦是常见。诸如唐高宗时期,太平公主便以一身男x装扮出席家宴。王青霭为求方便,也想避免因nv子身分而遭特别关注,因此总以男装样态进出学堂。除了徐书帆、林呈芳等较要好之人知道她实乃nv儿身,其余人等并不知情,只道她是个年轻俊秀的白面书生。
王青霭跟着提笔书写
↑返回顶部↑,写到一半时,她左手拄着下巴,思索下一句内容,不经意瞥见有个东西自眼前掠过。王青霭r0ur0u眼睛,向右一瞄,见何福钦书写如常,神情自然,其他人亦忙着挥毫落纸,她没做多想,继续苦思作答。
书毕交卷,林呈芳不禁抱怨道:「没想到卷子背面还有一题释义,我觉得好难,想了许久,书帆你答什麽内容?」一旁的王青霭听了冷汗直流,吞了吞口水,问道:「原来背後还有题目?」
郑翰光正好凑了过来,说道:「是啊,我也差点漏写。没想到除了默写孝经,还加考了一题释义,季先生总喜欢出其不意。」王青霭一听寒毛直竖,紧张道:「原来是默写孝经,我写成了论语怎麽办?」
徐书帆道:「孝经你是否背熟了?」王青霭想了一会儿才微微点头。她不敢保证自己已背得滚瓜烂熟,但若给她充足的时间,从头到尾写完应无问题。徐书帆道:「不如向季先生认错,看能否重新写过。」
王青霭思绪辗转,想着该如何向季先生解释才好,这时候,何福钦手指地上,大声嚷嚷:「季先生,有人作弊,您快过来瞧瞧!」在场众人一阵哄然,全围拢过来看。
季鸿神情凝重,朝何福钦手指方向瞧去,有个被r0u得极皱的纸团掉落在地。当着大家的面摊开一看,里头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竟是孝经手抄誊本。
何福钦看向林呈芳,瞋目训斥:「看你做的好事!」林呈芳错愕不已,感到莫名其妙,回道:「这并非我写的,你别胡乱诬赖。」何福钦道:「众目睽睽,此物在你座位底下找到的,你如何能抵赖?」另一名坐在林呈芳左侧的书生,名叫常衍,跟着附和:「真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
徐书帆看了一眼纸团,说道:「季先生,这字迹和呈芳不同。」
季鸿尚自沉y,何福钦道:「随意找个人代写,此事何难之有?」郑翰光道:「方才测试前,呈芳还捧着孝经温习呢!若他有心作弊,又何必如此用功?」何福钦反而像是捉到了把柄,笑道:「呈芳果然不熟悉内容,看来动机已足矣!」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不休。季鸿眉头暗锁,思索解决之法。王青霭脑袋一转,有了想法,朗声道:「季先生,我有个好法子,您可当场ch0u背孝经,呈芳若念得出来,那便无虞了。」
徐书帆等纷纷点头认同。王青霭刻意向何福钦睨了一眼,续道:「不仅如此,为了揪出这作弊之人,建议在场所有人都得ch0u背孝经,若有谁念不出来,自然是这纸团的主人了。」郑翰光赞道:「青霭真不愧是县令子弟,这计策妙极!」
何福钦闻言表情一震,结舌说道:「ch0u背所有人…这…这未免太过耗时,我看只需ch0u背呈芳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王青霭道:「我看你是害怕自己背不出来吧!」何福钦道:「我爹身为堂堂东都府尹,我怎可能背不出来?你别胡说!」常衍与何福钦向来交好,自是力挺好友,说道:「是啊,你少连累他人,拖人下水。」
季鸿看向众学子,x1了口气,郑重其事说道:「尔等需谨记,君子应怀德、怀刑,有德行,守礼法,作弊一事实在不可取。为免纷争再生,往後考前需经搜身才可进入学堂。」
在场学子齐声应是。季鸿不愿将事情闹大,便道:「呈芳,你跟我过来,其余的人静习。」
林呈芳恭敬行礼,随季鸿离开。何福钦下巴微扬,一脸得意地看向王青霭,王青霭向他噘嘴吐舌,扮了个鬼脸。
午饭时间,各自用膳。何福钦那两名随身书僮端出了r0u包、烤j、鲜果等物,满满一桌,生怕少爷饿着。常衍与几名书生嗅到香味,不自觉靠了过来。
常衍道:「身为官家少爷就是不一样,吃个午饭都如此讲究。唉,哪像咱们,即便是逢年过节,恐怕也不及这十分之一。」何福钦道:「这麽多东西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不妨也吃点吧!」常衍道:「谢少爷恩惠,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
常衍等和何福钦边吃边聊,颇为开心。王青霭拿出了几块带馅的饼,正要食用,转头一瞧,徐书帆却不在座位上。她来到外头,果然看见他和林呈芳、郑翰光在树荫底下进食。
王青霭道:「你们怎不在里头吃?」林呈芳用力咬了一口胡饼,说道:「里头乌烟瘴气的,不如到外头透透气较为舒心。」树荫下是一片草地,王青霭跟着坐将下来,道:「那我也在这儿吃了。」
徐书帆道:「你是官家子弟,何福钦不敢向你拿翘,何必在此委屈自己?」王青霭道:「在学堂里待久了,闷得很,在此用餐确实舒心自在,有何委屈?」郑翰光道:「你真不像一般的官家小姐,你爹爹若知道你席地用餐,不知作何感想?」
王青霭稍一恍惚,脑中浮现出爹爹板起脸说教的神情,但她本属自由自在、不拘小节的x子,说道:「不打紧,我会向他解释的,况且,我现下是男装打扮,如此才不让人起疑,是吧?」
徐书帆点点头,向林呈芳问道:「方才ch0u背还顺利吗?季先生有无说什麽?」林呈芳道:「我尽力背
↑返回顶部↑完了,季先生表情如常,只叮咛我要继续努力。」徐书帆道:「那就好,下午季先生恐怕会从释义着手,还是看熟些吧!」
午饭过後,还有些许时间,徐书帆等索x在凉风树荫下温习旧课。王青霭拿出一只竹制芦管,嘴就簧哨,手指按孔,当场吹奏起来。徐书帆等不以为意,他们知晓,王青霭若书读得累了便会吹奏曲子,而芦管外型小巧,随身携带正好方便。
有乐音相伴,徐书帆等甚觉风雅,也是乐在其中。郑翰光道:「这曲子听你吹过好几次,不知曲名为何?」王青霭道:「这首是逸清风,走的是轻快悠扬之调,近来我还自创另一曲,名为沙似雪。」林呈芳道:「没想到你还会写曲,可要对你刮目相待了。」徐书帆道:「不知我们是否有幸先听为快?」
王青霭脸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说道:「这曲子尚未创作完全,目前仅练了前半段而已,我可试吹一小段,你们帮我听听看如何?」徐书帆道:「洗耳恭听。」
王青霭就管吹奏,只是这回曲风大不相同,听来速度较慢、颤音较多,好像黑夜之中独自倚楼,望月嗟叹,也像寒冷凄风不断吹拂,如刀剑无情划过身躯,悲凉无限。徐书帆等感受到曲风变得哀怨悲戚,纷纷放下书本,各自想起了自己的家人与家乡,满怀思念。
徐书帆等感到疑惑,正想问王青霭为何此曲听来缠绵哀伤,是否藏有心事,何福钦、常衍两人闻声走了过来。何福钦道:「不好好读书,吹啥曲子?」常衍道:「是啊,这样怎能考取功名?」
发现有人靠近,王青霭当下停止吹奏。何福钦看向林呈芳,刻意朗声道:「孝经背得如何?可有通过?」林呈芳不予回答,迅速收拾了东西,走回学堂。
郑翰光倒是露出笑容,问道:「府尹少爷想必已背得极熟,金榜题名是指日可待了。」何福钦道:「谁要参加科举了?凭我的学识和我爹的威望,g谒即可,还考什麽科举!」常衍道:「是啊,府尹大人人脉极广,举荐一途自然更快速便捷,真是明智之举。」
何福钦心想徐书帆最是用功,朝他瞟了一眼,果真看见他手不释卷。一想到将来若他早先自己一步中了科举,登地抓我?」潘雨寒道:「谋财害命。」解主事道:「试问害了哪条命?」潘雨寒道:「吴柏。」
解主事露出不置可否的神情,正yu再辩,王青霭和方华亭同船,已驶到潘雨寒小舟旁。潘、方两人将解主事押送上船,才一靠岸,听见一名小船船家大喊道:「方捕头,我们在江上发现了一具浮屍。」方华亭道:「在哪?快带我们过去瞧瞧!」
潘雨寒押领着解主事,与方华亭、王青霭一同上了小船,那船家摇橹行船,竟是朝解家大船缓缓驶去。来到大船船尾附近,一具男屍浮於江上,方华亭靠近检视一番,发现那男屍双手缠绕着一条缆绳,而缆绳的源头正绑自於解家大船。
方华亭道:「看样子,这人像是被丢下了船,可能有所挣扎,胡乱抓了条绳子想求生活命,没想到最後还是溺si了,这绳子能缠得如此之牢,恐怕也是天意。」
「我们会请吴柏的家属来指认,并请仵作来验屍,看你还有什麽话说。」潘雨寒刻意看向解主事,解主事知大势已去,只是低垂着头,不敢再多说一句话。
潘、方二人顺利带回犯人,王怀仁询问两人如何循线找到凶手。在王青霭拜托之下,两人没透露她参与缉凶一事,至於假扮林大商人一事则改口为潘雨寒所扮。
此案侦结後,王青霭一如往常在庭院里练内功,潘雨寒前来找她。王青霭道:「潘捕头,爹爹应该不晓得我一同去缉凶吧?」潘雨寒道:「放心,我和方捕头知道如何应对。」王青霭长呼一口气,「那就好。」
「以绣针作练习吧!」潘雨寒忽然吐出这句话。王青霭两眼圆睁,先是一阵愕然,後来双眉呈两弯新月,笑道:「这麽说,您是答应啦!」潘雨寒眼神投向远处,道:「此回要不是我暗中在一旁护着,你恐遭危险。为保安全,你仍是得学些防身之术。我思前想後,可传授予你冷雨滴这门暗器功夫。」王青霭喜不自胜,拱手道:「是,师父!」
「考量携带与练习之便捷,可以绣针为器。你别小看这绣针,绣针既细又轻,若能掷得好、丢得准,其余暗器皆可轻易上手。」王青霭连连称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潘雨寒若有闲暇,便过来指导其手法。王青霭亦是好学,一有时间即练劲、练投,从原本的单掷,到现在可一次多掷。欣儿常替她端来针线与几张绣布,为了不让母亲起疑,王青霭练习时,欣儿总会在一旁针些绣品充数。
几年过後,潘雨寒见她手法娴熟,亦是赞许,为了和冷雨滴做区别,特定命名为「千里绵云针」,盼王青霭能勤加练习,即使身在遥远处,也能一掷中的。
想起自己遭逢退学,以及昨日与父亲一番谈话,王青霭一声轻叹,心想无论如何得让父亲对自己刮目相看。她指缝夹放三针,朝十步远飘落的树叶一掷而去,却仅仅中了两片叶子。
欣儿在一旁瞧着,说道:「小姐您怎麽了?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返回顶部↑,平时您至少可中七叶呢!」王青霭道:「是啊,关於当铺一案,我仍觉有可疑之处。」她想起雷千钧曾说要再往当铺一趟蒐证,说道:「欣儿,我有事到街上去,晚些回来。」当她快步走到门边,欣儿急忙叫住了她:「若老爷问起该怎麽办?」王青霭道:「就说我到清鸿寺找方丈大师静心忏悔便是了!」话一说完,早已不见踪影。
王青霭头上紮了个髻,戴上平式幞头,一身朴素便装,随即出门。来到万家当铺门外,雷千钧与两名差役正好从里头出来,两名差役告退後先行回府,独留雷千钧在场。王青霭见状走上前去,问道:「大师父,里头情况如何?可另有发现?」
「砍毁护栏所用的兵器,以及si者颈上一刀,两者显然不同,若不是凶手至少有两人,恐怕就是一人能使两种兵器。拥有锐利兵器与俐落手法的,我心中倒有几个人选,只是…只是……」雷千钧忽然踌躇,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王青霭接口道:「是因为si者眼盲的缘故吗?」雷千钧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事。」
王青霭摇头道:「我只是猜测罢了。大师父,为何眼盲便不能追查,究竟是何道理?」雷千钧眼瞟了四周,道:「这里人多,咱们一旁说去。」
两人来到空旷处,确定四下无人,雷千钧道:「你有所不知,前阵子圣上移驾华清g0ng,遭遇刺客攻击。那刺客灭尽烛火,趁暗偷袭,虽然最後被制伏,但朝廷不容许此事再犯。有人推测那刺客既有本事在黑暗中识物,必然是盲人所为,朝廷因此下了密令,全面诛杀懂得武功的盲人,或是将之逮捕入狱,以绝後患。」
王青霭道:「其他盲人真是无辜,若是如此,会武功的盲人恐怕也装作不懂了。」雷千钧道:「正是如此,所以凡是盲人遇害,因难以证明是否习武,只能罢手。谁知演变到後来,有贼人利用此点任意妄为,刻意刨了受害者之眼,充作盲人,藉此躲避追查,令人气愤难耐!」
王青霭道:「原来如此。大师父,接下来您打算怎麽办?当铺一案当真算了吗?」雷千钧道:「我当然不愿就这麽算了,若可查出是谁所为,予以严办,至少可遏止此一歪风。」王青霭道:「嗯,大师父,我还有个疑问,不知这冥门是何门派?据说也和盲人有关,倘若朝廷下令逮人,这门派岂不首当其冲遭了殃?」
雷千钧面有凝se地看着王青霭,露出一副你怎会知道这麽多的表情。王青霭尴尬一笑道:「呃…我在客栈里无意间听别人说的,好奇嘛!」雷千钧道:「确实是,自从那次华清g0ng事件发生後,没人敢再自称是冥门中人,多数人就此隐姓埋名,免得惹祸上身。」
王青霭想起那天父亲和雷千钧、潘雨寒等谈起伏牛山两具无名盲屍事件,雷千钧说他认识冥门中人,想前往查探消息,便试探x问道:「大师父,接下来几天您会待在衙门吗?有没有空再教我几招刀法?」雷千钧摇头道:「近来案件繁多,几日後我还得前往伏牛山一趟,等我回来後再教你吧!」王青霭道:「是的,大师父,希望您这一路顺利,徒儿会自行好好练功的。」
「青霭啊,你学堂那边没事吧?看大人的模样似乎不太高兴,可别让大人替你c心哪!」王青霭脸上一红,道:「我决意不去学堂了,我又不考科举。」雷千钧道:「看你对练武如此有兴趣,难不成想考武举?」王青霭吐舌道:「若要考武举,大师父您b我更有资格呢!」雷千钧叹气道:「近来边境战事频繁,老百姓生活已够苦的。世局如此,我宁愿帮忙多破些案子、多抓些恶人,至於武举嘛,此时不宜,另待时机。」
王青霭听了心有戚戚焉,暗想:「大师父这心思我懂得。」
夜幕低垂,星斗满天,众人正自酣睡,大地一片寂静,仅剩月儿伴随着虫声唧唧,独自缓缓移步。
一名身穿布衣的男子自农舍走了出来,朝东方疾行奔跑。越过了田野,他抬头仰望天上一弯晶莹如钩的新月,看那新月就快走到中天,深x1了口气,继续加快脚步奔行。
一盏茶时间过去,来到城郊,他双眼眺向前方,一座赭se凉亭就在不远处。男子踏进亭子,喘息不已,从怀里拿出一张字条,上头用笔画了地图,目的地正是这座凉亭。男子看了又看,再次确认地点无误,心中既期待又怀疑,喃喃地道:「当真会出现吗?」
念头方过,远处传来几声节奏轻快的乐音,音se深沉悠远,听来像是芦管声音。男子竖耳聆听,好奇是何人吹奏,四周却已恢复一片宁静,再无声响。
男子依循声音传来的方向,转身朝南,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他走来。男子看清楚了来人,心中激动不已,冲了上去,喊道:「秋月,真的是你!你平安回来了!真是太好了!」
那称作秋月的nv子更是满脸欣喜,道:「我也没想到竟还能再见到你。」她伸手轻抚他的脸颊,不舍地道:「阿源,你怎瘦了?没好好吃饭吗?」阿源道:「你被抓进谢府,我哪有心情吃得下。对了,你如何逃脱出来的?」
秋月道:「有位黑衣人敲我窗子,示意要我跟着他走,将我从谢府里带了出来。」阿
↑返回顶部↑源道:「不知那黑衣人是谁?可是谢家人?」秋月摇头道:「那人蒙着脸,我看不见其面容,但那对眸子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澈明亮。因为不晓得他是敌是友,我愣在原地,迟疑了一会儿,直到他递给我这东西……」秋月自怀里拿出一张字条,上头写着「张源」二字。
「是我的名字。」张源显得有些诧异。秋月道:「我想应是你拜托人来救我,因此我才放心地跟他走。」张源道:「我没请那黑衣人帮忙,我也是收到了字条,才来此处的。」两人面面相觑,均是不解。
张源忽然想起一事,紧张道:「但我仍欠谢家田租,若他们找上门来,恐怕…恐怕……」秋月道:「那黑衣人已将十两银子放在我房里桌上,租金已还,咱们已不欠他们了。」
「天底下竟有如此好心的人,咱们莫非遇上了活菩萨?」秋月不甚明白地看向张源,张源续道:「是这样的,自从那天你被人强行带走,我上门苦苦哀求,要谢老爷子放过你。又说因为近来气候不佳,收成不好,希望能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必定凑足田租奉上。谁知原本五两银子的田租,眨眼间变成了十两。我问他为何租金突增,谢老爷子二话不说便命人将我打了一顿……」
秋月听闻丈夫遭此境遇,脸上泛泪道:「没想到他们竟如此对你,未免太过可恶。」张源道:「我四处筹钱,到了清鸿寺附近,见这寺庙香火鼎盛,信徒颇多,便进去向菩萨祈求,希望能度过难关,没想到事情果真顺利解决。」
两人正yu再言,远方点点火光乍现,朝他两人靠近。张源怕是谢家人找了上来,挽着秋月的手赶紧离开。
「凉亭那儿好像有人,咱们过去看看!」谢家老爷谢城接获通报,说秋月已逃离谢家,连忙率领几名家丁追了出来。那日他前往田地收租时,秋月正好陪同丈夫忙着耕稼,见秋月姿se颇佳,心生歹念,便以张源欠缴田租为由强抢霸占。
「哼,才付了十两银子就想将人带走,岂有如此简单!」谢城与众家丁一路奔驰,接近凉亭时,谢城与家丁们身上与腿上均感疼痛,不知被什麽东西给丢中,错愕中同时重心不稳而跌倒在地。
「是谁乱丢东西?」谢城等慢慢站起身,抚着痛处,朝四周张望,举目所见却只有无尽的漆黑。家丁们拿火把朝地上一照,原来是大小不一的碎石子。谢城等不si心,起步再追,才走没几步,又有大把石子朝他们丢来,担心再这样下去恐身受重伤,只得打退堂鼓离去。
次日清晨,王青霭探听消息,得知雷千钧已出发前往伏牛山。她再次换上一身轻便男装,向欣儿交代:「若爹娘问起我来,就说这阵子我将待在清鸿寺闭关诵经,好好忏悔,一方面也是替爹娘祝祷祈福。」欣儿道:「又是清鸿寺,小姐,您可知关於清鸿寺,近来出现了个传闻。」王青霭「哦」的一声,问道:「什麽传闻?」
「传闻清鸿寺的菩萨特别灵感,遭遇苦难的民众若去祈求常能获得解救,附近街坊邻居都说:清鸿殿,偿所愿。小姐难道您不晓得这事吗?」王青霭惊讶道:「哇,既然如此,那我得更加常去了,说不定菩萨会保佑我事事顺利、阖家安泰呢!」欣儿道:「这回您要去多久啊?」王青霭道:「不一定,短则三、五天,长则一个月。」整装完毕,王青霭快脚一踏,已出了家门。
来到清鸿寺,进庙朝拜的民众虽多,但众人鱼贯进出,颇有秩序。门口旁竖有一碑,上头写道:「心诚则灵;心善则验。」庙内一尊偌大石刻观音立於正殿,双手捏了个法指,慈眉善目,庄严祥和。民众们面向菩萨或跪或立,各自殷殷祈祷。
王青霭不往殿内,而是朝後方庭院走去。庭院里除了一片苍翠挺拔的林木之外,还坐落几间屋舍,有些是寺里尼姑们的居所,有些是禅修静坐之处。王青霭熟门熟路,直达一棵杉木旁的小屋,清慧方丈正在里头闭眼静坐。
清慧方丈是庙里的nv住持,五十多年岁。王青霭能与之结缘,是因为去年她陪同父亲远行,在路边听见嘈杂声音,却见一对老夫妇与一名少妇,那少妇手中怀抱婴孩,三人拉着一名士兵的衣袖顿足哭泣。原以为是士兵欺负百姓,仔细听其对话,才知原来那士兵是老夫妇的儿子、少妇的夫婿,因被徵召出征,正与家人做最後告别。王青霭见那老夫妇鬓发皆白,身躯佝偻,显得弱不禁风,婴孩尚且neng幼,而那士兵一去长征,生si未明,这一离别恐怕就此生si两隔。王青霭见之不忍,但凭自己独力难救,心中苦闷,於是到清鸿寺朝拜,诉说心事,希望能解百姓之苦。清慧正好在殿中,无意间听见王青霭祈祷之语,便向她开导「为所当为、为所可为」之道,王青霭欣然认同。之後,王青霭有空便去找清慧方丈,从清慧口中得知百姓苦痛或祈愿,她再斟酌己力予以协助。
「进来吧。」清慧起身,到一旁桌上斟茶。王青霭道:「方丈大师真是好耳力,我已尽量提轻了脚步,还是被您觉察。」清慧微微一笑,道:「今日你来得较早,莫非有重要之事?」王青霭道:「我想出一趟远门调查案件,在此之前特来向方丈打听有无需要协助之事,又因最近多需捐助,此回
↑返回顶部↑得找个富家帮忙。」
清慧道:「洪老爷家公子腹有诗书,想把自己写的诗文投送给朝中显贵,却不知该行卷何人才好。这洪老爷素有善行,也承诺愿以重金找人协助,或许可以一试。」王青霭道:「这事倒不难,我可为之。」所谓行卷,意即在科举应考前,考生会将所写诗文投送给朝中有地位者,以求推荐,希望藉此增加及大肆逮捕冥门中人。」单安实得知实情後,刹时冷汗直流,道:「多亏有你们及时阻止,否则这麽一抓冥门岂不形同灭门?」
锺远山与锺婉儿两人来到王青霭面前,道:「多谢阁下再次援手相助,我等不胜感激。」王青霭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锺长老不必客气。」单安实道:「原来你们也认识。紫霄,你与这些人是如何结识的,可得好好说清楚。」
话说至此,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开门自後方厅堂走了出来,眉清目朗,衣袂飘然。
萧子毅等见状拱手道:「师父!」冥门掌门狄雁飞来到众人面前,道:「咱们到屋里说吧!其余弟子可先稍作休息,等会儿再一同庆贺单长老之寿辰。」萧子毅等拱手称是。
冥门正厅内摆上七张大椅,狄雁飞坐於正中央,单安实、锺远山、萧子毅设座於左侧,雷千钧、王青霭及刘春禾等则坐在右侧。
萧子毅站在众人面前,将他与王青霭、刘春禾认识的经过约略说明了,再道:「弟子想说刘大夫医术甚好,或许可帮忙医治眼疾,便请他们来冥门一趟。」狄雁飞点头道:「嗯,你做得好极。」
狄雁飞起身,向雷千钧等三人拱手道:「多亏各位及时出现,揭穿了贼人的计谋,在下代表冥门向各位致谢。今晚尚有单长老之寿宴,请各位务必赏光留下。」
雷千钧拱手还礼,「狄掌门客气了,其实在下此行前来,除了祝贺单长老寿辰之外,亦想顺道调查一件案子,但我想差不多水落石出了。」狄雁飞道:「不知是何案子?莫非和崔风、柳雨有关?」
雷千钧道:「正是。有人在伏牛山发现两具盲屍,由於两人佩剑的剑镡处皆有浮刻梅花图样,我猜想应是冥门中人,於是前来冥门想求证此事,没想到经宣雄这麽一闹,凶手是谁已不言而喻。」狄雁飞道:「崔风、柳雨si得无辜,若雷捕头能找出凶手,将其治罪那是再好不过了。我冥门愿全力配合,希望藉此告慰两人在天之灵。」
雷千钧道:「嗯,现下还差两件事。潜入尚龙堡,危机重重,如今他们自动送上门来,反倒省去不少力气。心中打定主意,决定在此擒住两人,他手握方才捡起的大刀,蓄势待发。
「哼,想抓我,也得看你有无本事!」向成锋大刀一挥,率先攻击,手中九环大刀铿锵作响,强劲砍去。雷千钧亦擅刀法,接连二闪後,大刀迅速连挥,飒飒声不断,如风怒号。
宣雄见两人刀法雄浑猛烈,雷千钧虽只是持有一般大刀,却仍刀势勇猛,与向成锋不相上下,不由得暗暗一惊:「那日我上冥门此人亦在场,幸好我早早撤离,否则恐怕讨不了好。」虽是如此想法,但在此紧要关头,无论对方刀法如何,总得想办法取胜,他看准了方位,脚步踏出,与向成锋一同攻上。
向成锋擅使「炽火刀法」,刀如烈火,先朝对方肩上砍去,再顺着腰、腹、腿部等处攻击,犹如火苗般围绕窜烧,一气呵成。见对方走刀如火绕烧,雷千钧暂时无处反攻,只得回防,他不停转身,手中之刀同时不停回旋,移行时顺带刀势,伺机再攻。
随後,宣雄跟着大刀劈来,走的是稳重刀路,配合向成锋的攻势寻隙挥砍。面对两人联手,雷千钧不敢大意,当下提升劲道,快速移刀,先劈向宣雄,趁他回刀防御时再砍向成锋,以雷霆万钧之势回击。
三人三刀声响大作,战况如狂风骤雨般猛烈。王青霭想过去支援雷千钧,她不假思索,再0五枚绵云针,朝眼前一群喽罗掷去。转眼间,九名喽罗中又有五名受伤倒地,攻势顿时趋缓不少。
王青霭判断萧子毅一人应付四名喽罗应游刃有余,说道:「我去帮忙大师父那边,你且小心。」萧子毅微一点头,长剑挺上,继续专心应敌。
王青霭朝三人靠近,左手暗捏绵云针,关注战况。此时雷千钧一人对付两人,以其丰沛内力搭配雷霆刀法,攻守得当。另外两人一如炽火,一如霸山,交错攻击,实力不容小觑。雷千钧目前虽无败状,却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有些许闪神,恐怕让对手有机可乘。
王青霭心想:「三人如此相互缠斗,敌我难分,我该从何下手?希望大师父能发现此点,拉远距离,我才好出手协助。」只可惜雷千钧斗得正酣,没察觉王青霭在旁已随时准备出手。王青霭心生一计,暂且放下手中大刀,拿出随身携带的芦管,随意吹了几声长音,想引起雷千钧注意。
芦管声音响起,经由空气震荡传递四周。雷千钧双眼虽专注於眼前劲敌,耳际却有所感,他以眼角余光瞄去,知道王青霭已在一旁等候,然而此声也引起几名喽罗的注意,其中一名见王青霭在一旁落单,立即快步过去,准备一刀砍上。
王青霭迅速出手,
↑返回顶部↑「咻」的一针飞去,正中那喽罗的手臂,因没伤及要害,那喽罗感觉手上一痛,y是强忍,大刀仍直朝王青霭劈砍去。王青霭侧身闪躲,忙乱中只得再发一针,那喽罗腿上中针,正好刺中要x,瞬时脚软而跌落在地,一时间难以行走。
雷千钧脚步前跨,聚力於刀,不断斜劈,使出雷霆刀法中「洪雷威震」一式。向成锋、宣雄两人见此招威猛,相继提刀回防。孰料雷千钧行招一半,随即停手,纵身向後一跃,远离向、宣两人。王青霭见机不可失,两枚绵云针掷出,分朝向成锋、宣雄两人而去。
向成锋反应较快,赶忙挥刀打落了暗器,宣雄想闪躲却晚了一步,绵云针中他右肩,手中大刀因握之无力而掉落在地。王青霭见状,赶紧再掷一针,中其膝盖,宣雄直觉得右脚阵阵酸麻,竟无法恣意动弹。
少了一名对手,雷千钧趁机猛攻向成锋。向成锋没料到王青霭竟擅掷暗器、擅长远攻,一时心慌,出手多了几分紊乱。雷千钧见其下盘不稳,大刀转而向下连劈,向成锋腿上中刀,单膝跪地,左腿鲜血直流,一时间不便再做攻击。
雷千钧上前大刀一伸,指向向成锋颈前,向成锋不敢再造次,只得乖乖受擒。原本与萧子毅对战的四名喽罗见主子遭逮,不再恋战,立即撤离走人,消失於林间。
「你们没事吧!」远方奔来三道人影,仔细一看,是方华亭夥同两名捕役到来。雷千钧又惊又喜,问道:「你们怎知道我们在此?」方华亭道:「你离开衙门後,大人想你孤身一人前往冥门,总是放心不下,便派我们三人支援。方才我们听到有芦管声音传来,得知此处有人,於是过来瞧瞧。」
雷千钧点头道:「原来如此,此行总算不负使命,已顺利逮捕涉案之人。你们来得正好,一起将这些人给绑了,咱们押送回衙门,听候大人处置。」方华亭拱手称是,三人拿出绳索,将向成锋等一一捆绑。雷千钧收妥向成锋、宣雄的兵器,好作为证物,领着众人一同回衙门。
回到鄢陵县,在王青霭拜托下,雷千钧对於她出手协助之事省略不提,其余的则一一报告王怀仁。王怀仁深思熟虑後,决定派人前往尚龙堡搜查赃物,并将向成锋、宣雄等暂时收押,之後再做审理。
是日夜晚,雷千钧邀王青霭、萧子毅两人一同晚餐,并致上谢意。
「多亏有两位协助,才能顺利逮捕向成锋等人。青霭,你千里绵云针的功夫真令人惊yan,咱们以寡敌众,要不是有你远攻之助,恐怕应付不来。」王青霭道:「幸好绵云针还够使,但经此役,我觉得自己尚有不足之处。」
雷千钧非擅暗器,只是继续聆听,萧子毅接口道:「若能掷中要x,则事半功倍。」王青霭道:「正是!萧少侠果真是个明白人,如果能掷中要x,也不至於浪费我好几枚绵云针了。」
萧子毅道:「投掷暗器也是我冥门拿手绝活之一,所以在下多少也懂得一些。」王青霭道:「是了,那位锺长老便擅长梅花镖。我原以为冥门中皆为盲人,那天得知你也是冥门中人,我甚感讶异呢!」
萧子毅道:「冥门中不尽然是盲人。诚如我师父说的,冥门的创派始祖百里夜行,他亦非盲人。其实,冥门分为北冥和南冥两派,眼睛正常能视物者属北冥,以学剑法为主,而盲者属南派,其所学主要是拳掌指法与暗器投掷。当初百里夜行以幽冥剑法、幽冥指与漫天飞冥梅花镖此三种武功闻名於世,功夫已臻化境。创了冥门之後,他将此三种武功依据不同特x分授给三人,亦即单长老、白长老与锺长老,之後便隐遁於世,不知所踪。」
雷千钧道:「创下了门派後便隐世,好奇特之人。」萧子毅道:「听我师父说,百里夜行的母亲据说是盲人,他只是想藉此让世人明白不应小看他人,也希望盲人有一技之长,得以立足於世。」
王青霭道:「原来如此,但若分为南北两派,要如何决定由谁担任掌门?」萧子毅道:「单安实、白进曲、锺远山这三位长老,会从众弟子中,评选出品格、武功俱佳之人担任掌门,目前是由我师父担任掌门。只是,白长老已si,但他还留有一名nv儿在世。」王青霭道:「是那位你正在寻找的白凤吗?」
萧子毅道:「嗯,白长老是幽冥指的传人,白凤也是。目前懂得使幽冥指之人寥寥可数,我师父说此三种武功冥门缺一不可,务必传延下去,而且找到白凤也是白长老临si前的遗愿,因此无论如何都得想办法找到她。」王青霭道:「那你何时启程?」
「协助雷捕头一事已告一段落,今晚在客栈过夜,应是……」萧子毅话说到一半,略感不对劲,他停顿下来,冷眼一扫,疑惑道:「你问这做什麽?」王青霭嘻嘻一笑道:「自然是帮你找人啊,而且不只我,还得找刘大哥一起去呢!」
「这嘛……」萧子毅皱眉深思。雷千钧道:「青霭,别给人添麻烦啊!」王青霭道:「大师父,您听我说,刚我不是说想再jg进武艺吗?我想跟在刘大哥身边学习。他身为大夫,一定了解各种x道位置,且刘大哥他到处行医,若身边有人可互相照应也是好事。反正都要出门,
↑返回顶部↑一边行医、一边找人岂不两全其美?」
雷千钧道:「你想jg进武艺是好事,但要明白,出门在外多多少少会遭遇困难与危险,可别让我和你爹担心啊!」王青霭看向萧子毅,说道:「所以才说要和萧少侠同行呀,多了一位冥门高手齐行,想必更加安全,是吧?」
萧子毅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听闻此言,陷入了长长的思考,不知是否该答应。王青霭接着问道:「萧少侠,你要找的那位白凤,可是位盲人?」萧子毅道:「这我不清楚,只知道她是位擅弹琵琶、琴艺很好之人。」
王青霭道:「如果不巧是呢?若有刘大哥在,也可协助医治,无论怎麽想,总是好过一人独行,对吧?」萧子毅评估後觉得有理,总算点头答应。
次日,萧子毅、王青霭两人出发前往冥门。刘春禾这几天待在冥门行医,眼疾能治之人已医得差不多,之後王青霭等来找,他欣喜答应,三人便一起启程上路。
离开伏牛山,三人来到一处城镇,适逢天se向晚,於是就近找个客栈投宿。
萧子毅自认识王青霭以来,她一直以男装打扮现身,加上萧子毅与人相处总喜欢保持点距离,因此没察觉王青霭是nv儿身。王青霭也不想戳破此点,她怕萧子毅知道後便不让自己随行,於是私下拜托刘春禾暂且帮忙隐瞒身分。
三人进到客栈,刘春禾为护王青霭,特别请店小二为她安排一间单人房。隔天,三人在客栈简易用膳,同时商讨事情。
王青霭道:「萧少侠,既然白凤擅琴艺,会不会四处卖艺维生?」萧子毅道:「我也是这麽认为,於是我到各地热闹街坊或是客栈酒肆去找,只是目前仍无所获。」王青霭道:「难怪你会到庆元酒楼查访。但客栈酒楼为数甚多,若一间间地找恐怕颇费心力。」
「阁下是否有其他更好的法子?」王青霭道:「有是有,但我得去一趟清鸿寺。」萧子毅、刘春禾两人不甚理解,不约而同地反问:「清鸿寺?」
王青霭道:「嗯,事到如今我不妨跟两位明说,我与清鸿寺清慧方丈有私交。她在寺里倾听民众祈愿,常能得到各种讯息,我可前往向她打听消息。」萧子毅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说道:「有句话说:清鸿殿,偿所愿。这句话所指的该不会就是清鸿寺?」王青霭道:「原来你也知这件事……」
萧子毅道:「嗯,我四处寻人时,听到有人聊起此事,说清鸿寺的菩萨特别灵验。」王青霭面有赧se,讪讪地道:「清慧方丈有时会告诉我一些百姓的祈愿,我能力所及的便会帮忙,希望没扯了菩萨的後腿。」
刘春禾欣然道:「既然如此,在下也愿意帮忙。若有人祈愿需医病,可尽管告诉我。」王青霭喜道:「太好了!紫霄,你呢?一起去吗?」萧子毅听闻王青霭直呼自己的字号,甚感亲昵,一时间不太适应,当场一愣。
「怎麽,你不想去吗?那也不勉强……」萧子毅连忙挥手,「不、不是,只是…只是……」王青霭追问:「只是什麽?」萧子毅道:「只是…有些怪怪的。」王青霭道:「哪里怪?」萧子毅「咳」了一声,说道:「这样偷听人家说话,似乎不妥…」
王青霭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你介意的是此事啊!好吧,我如实跟你说了,其实并非刻意去偷听。清慧方丈是耳力甚好之人,因为她几乎都待在寺内,难免不经意听见,这样你可放心?」萧子毅道:「那就好,这一点我相信,因为敝师祖百里夜行也是耳力甚好之人。据说他练武时会蒙上自己双眼,想像自己是位盲人,凭藉耳力等其他感官去感知周围一切。」
王青霭眼神一变。萧子毅这番话如醍醐灌顶,让她发悟,心道:「是了,往後我练投时,何不采取此法?说不定准头可因此再提升……」
三人取得共识,即刻出发前往清鸿寺。
来到寺里,王青霭一如既往地来到後庭小屋。若是清慧方丈在内,在距离小屋尚有十步之遥时她便已得知,要不提早开门,或是出声应许;倘若不在,也会贴张字条於门前。只是,此时王青霭等已站在小屋门前,却无任何动静也未见任何字条。
王青霭心下好奇,只好上前敲门,喊道:「清慧方丈,您在吗?我是青霭,您在里面吗?」敲门几声後,仍无人回应。王青霭看向萧子毅、刘春禾两人,耸了耸肩,道:「今日似乎有些不寻常。」
一名nv尼听闻声响,走向三人,合掌道:「请问是青霭施主来找吗?」王青霭拱手道:「正是在下,请问清慧方丈她人在吗?」nv尼道:「方丈有事外出,特地嘱咐我让施主先进屋内,等会儿方丈就回来了。」王青霭道:「好的,有劳了。」nv尼替三人开门,倒了茶水,便即关门离去。
王青霭知清慧方丈向来鲜少外出,此回有事外出必是重要之事,不禁寻思:「自我认识清慧方丈以来,从未发生此事,但我看寺里依旧香火鼎盛,信徒众多,僧侣们行仪如常,并无异状……」转念猛然想起:「该不会爹爹发现了什麽,於是传唤清慧方丈前去问话,希望别因为我而受到牵累……」
王青霭隐隐担忧,她
↑返回顶部↑坐之不住,起身往门外一望,接着在屋里来回踱步。刘春禾见她有些焦急,说道:「青霭你别担心,咱们稍待片刻不打紧,清慧方丈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王青霭担心清慧受累,哪里静得住,正想交代萧子毅、刘春禾留在原地等待,由她前往衙门探知情形,「咿呀」一声,屋门开启,清慧方丈正好回来。
王青霭见清慧方丈双眉紧锁,面se凝重,关心问道:「清慧方丈您没事吧?」清慧摇了摇头,道:「大事不好了,安禄山结合其部将史思明等,以讨伐杨国忠、清君侧之名,於范yan起兵叛变,率十五万大军南下反唐,所经州县尽皆瓦解,士兵百姓不是被擒戮,就是弃城逃窜。叛军一路往南烧杀掳掠,据说直朝东都而去,算算日子,两天後大军恐将袭卷洛yan。」
王青霭等闻讯震骇不已,王青霭道:「洛yan距离咱们这里约莫三天的脚程,若要前往援救也来不及,该如何是好?」清慧方丈叹气道:「朝廷自从得知叛变消息,随即广招民众抵抗,接下来只怕免不了一场生灵涂炭。」
王青霭心想:「这几年来朝廷对外征战频繁,已是劳民伤财、民不聊生,如今又爆发此事,无疑是雪上加霜。」她眉头一皱,问道:「清慧方丈,咱们可以帮什麽忙?近来百姓的祈愿又是什麽?」
刘春禾起身说道:「若遇战事,必定si伤不少,在下愿尽棉薄之力,前往东都救伤医病。」萧子毅神情坚毅,跟着起身,「刘大夫我陪您一起去,既可当您助手,也可护您周全。」王青霭见刘春禾、萧子毅两人为救百姓义无反顾,心中感动,险些掉下泪来,回道:「我自然也一起去。」
清慧方丈道:「近来清鸿寺涌入不少外地人,所求的不外乎家人平安、x命无虞。我感觉情况有异,便到外头查探消息,才知原来半个月前北方已爆发战乱,许多人家中男丁遭徵,至今生si下落不明,家属们莫不为此心急担忧。此时此刻,可谓家书抵万金,若能协助通讯传信,报声平安,应是小老百姓们卑微的请求了。」
王青霭心下戚然,悲道:「这事我做得来,还请清慧方丈列出名单,我愿协助此事。」清慧方丈道:「嗯,方才我出门,就是去收取信件,加上前几日已收到的,约有百余封信。要送交的地方有洛yan、潼关等处,名单已整理得差不多,我等会儿拿给你。」
「好的。」王青霭想起寻人一事,问道:「对了,清慧方丈,不知您是否知道有一位擅弹琵琶、琴艺很好,名叫白凤之人?」清慧方丈细细思量,摇了摇头,道:「我不晓得,你们找她所为何事?」
萧子毅拱手道:「不瞒方丈,在下是冥门之人。本门白长老临si前嘱咐,希望能帮忙找到她nv儿白凤。在下奉师父之命四处寻人,已找了约莫半年,至今仍下落不明。」
清慧眼睛微微一亮,仔细端详萧子毅,喃喃地道:「原来你是冥门中人……」她嘴角扬起,显得和蔼,问道:「不知冥门现任掌门是谁?」
清慧方丈突然问起冥门的事,萧子毅略感吃惊,回道:「正是我师父,狄雁飞。」清慧方丈将目光放远,不知在遥想何事,随後轻轻叹口气,道:「原来如此。可惜我不知道白凤此人,抱歉无法帮上忙,但我推想此人应不在豫州一带,你们可到豫州以外的地方找找看。」
王青霭道:「不打紧,咱们先到洛yan一趟,之後再随处去找。清慧方丈,日後若您得知此人消息,可否知会我们一声。」清慧道:「好的。」
王青霭自怀里拿出一些银两,交给刘春禾。「刘大哥,我这里还有些银子,此趟前去恐怕得准备不少伤药,您拿去买药材吧!」刘春禾接过,「嗯,我到附近药房一趟,晚些再回来找你。」才打开屋门,萧子毅立即追了上去,道:「刘大夫我陪您一起去。」
王青霭留下来,帮忙将所有信件整理打包,这一数共有一百五十八封。看这一封封注明「吾儿」、「吾夫」亲启的书信,那些行前辛勤缝补征衣、站在家门外遥望、靠在窗棂边远眺……殷殷企盼归人的画面一一浮现,种种深沉的思念让她一颗心紧紧揪着。
王青霭小心翼翼地将信件装进木匣子,心想无论如何得勉力将信件送达。
战火四起,烟硝弥漫,天空浓厚的云层压顶,简直让人快喘不过气。黎明一至,天才微亮,王青霭、萧子毅两人背起装满信件的木匣,刘春禾身负救人伤药,三人随即乘马疾行,速速往洛yan而去。
路途中,原本热热闹闹、人满为患的街道,人cha0少去了大半,显得寥落萧条。三人不停赶路,为走捷径,登上了一座小山。举目看望,前方半山腰处有个小村落,估计再过一个多时辰天se将转暗,决定今晚到那小村落暂时落脚。
酉时,三人乘马抵达村落。自踏进村口,走了一小段路,路上却不见任何一人,冷清至极。原以为这村落无人,但见屋舍俨然,道路整洁,并非荒烟蔓草之地,且好几户人家透过窗牖可见屋内隐隐含光,显然有人居住。
三人见状,相继下了马,牵马而行。王青霭感到纳闷,说道:「这村
↑返回顶部↑子明明有人在,可是放眼看去,外头一个人也没有,不见任何行人,也没有小孩外出嬉戏,当真奇怪。」萧子毅道:「该不会是得知战乱发生,人人自危,因此全躲进家中。」
「即便如此,这时也总该有人炊煮食物吧!」王青霭一边遥指周围屋舍,边道:「可是你们看,没有袅袅炊烟就算了,屋内灯火还愈来愈少。奇怪?不是天se渐暗便会陆续点灯,这里却是相反,你们看四周反而愈来愈暗了。」
萧子毅道:「该不会是这里的人一向早早就寝……」刘春禾环顾周围,没多久又有两户人家熄灯,道:「的确奇怪,咱们赶紧找户人家询问,若是人家睡了总不好意思登门打扰。」
王青霭走向邻近一户民家,正要敲门,却见里头灯火已熄。怕其他人家也跟着熄灯入睡,她快步来到隔壁民宅,敲门喊道:「请问有人在吗?不好意思打扰了!」里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回道:「是谁啊?」
听见屋内有人回应,王青霭放软语气,客气道:「老丈您好,我们行经此地,因天se已暗,可否方便借住一宿?」王青霭等在门外等候,一会儿,屋门开启,一名老翁看见他们三人,催促道:「你们快进来吧,等会儿天黑就来不及了。」
「多谢。」三人进屋後,发现屋内仅有老翁一人独居。王青霭问道:「这位老丈,您刚说什麽来不及的,有事需要帮忙吗?」老翁道:「因为如果再晚一点,我就看不见了,恐怕不便帮你们开门了。」
王青霭道:「我看您眼睛好端端的,怎会看不见?」老翁道:「我也不晓得,这是我们村里的怪病,只要天一黑,眼前所见一切就会变得模糊不清。」
萧子毅道:「难怪方才许多人家接连熄灯。」老翁道:「是啊,既然看不清楚事物,不如早早入睡。像我现在,各位的面容其实也看不太清了,你们自便,我先行去睡了。」
「老丈请稍等。」刘春禾叫住老翁,「您先请坐,在下是大夫,或许可帮忙解决问题。」老翁闻言停步,缓缓坐了下来,他手指眼睛,脸上流露出一丝欣喜,问道:「大夫,我这眼疾可医吗?」
「我先瞧瞧。」刘春禾洗净了双手,翻开老翁眼皮检视一番。他见老翁骨瘦如柴,便问:「老丈,请问您平时都吃些什麽东西?」老翁道:「我老伴si得早,一个人孤苦零丁。平时以米粥、馒头或大饼果腹,吃得简单。」
刘春禾点头,接着再看老翁口舌状况,并替他把脉。脉诊後,老翁问道:「大夫,我这眼睛还有救吗?是否需要用药?」刘春禾道:「不需用药,但需食补。」老翁眼睛睁得老大,结舌道:「就…就这麽简单?」
刘春禾道:「老丈您饮食有偏,导致脾虚目涩,肝血不足,因此每逢入暮或身在暗处便视力锐减,犹如夜盲。此为雀目症状,可食牛肝、猪肝等动物肝脏,应有所改善。」老翁得知眼疾有救,欣喜万分,但转念一想,说道:「可是这村子地处偏远,人人皆穷,三餐能温饱已是万幸,哪有什麽牛肝、猪肝可吃?」
王青霭道:「这事简单,明日我到山里猎几只山猪,应足够您吃上好几天了。」老翁道:「这…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王青霭道:「老丈您别客气,不过小事一桩,也好答谢您让我们借住一宿。」老翁满怀感激,不停致谢。
次日一早,刘春禾留在村里,替其他村民诊查眼睛,而王青霭与萧子毅向村民借了两把弓箭,到附近山区打猎。
两人骑乘马上,在林里奔驰,半个时辰过去,发现了山猪野兔之踪影。萧子毅s术尚佳,发出几箭後,已猎中一只山猪。王青霭赞道:「哇,没想到除了剑法,你也挺会s箭的。」
「之前练武时,师父要我们练眼力,因此有一阵子常习s。我看你暗器投得极准,这对你来说应不成问题才是。」王青霭拉弓瞄准远方,道:「好,我来试试。」萧子毅道:「换我来驱赶,你见机而动。」
萧子毅骑马入草丛,试图引发动物逃窜。王青霭按箭弦上,凝视远方。忽地,一道白se身影窜过,看来像是只兔子,并非山猪。王青霭无意猎取,箭头转向他处,另寻猎物。
不一会儿,萧子毅骑乘的马奔到一半,戛然止步,接着嘶鸣一声,前面两只马脚向上抬举,生怕踩中了东西。萧子毅稳定马儿後,发现马脚前竟有一尾粗壮大蛇竖立起前端身子,貌似示威,挡住了去路。仔细一瞧,那蛇头呈三角,身背为深棕se且上头还有方形大斑块。
王青霭见状,直觉此蛇应是毒蛇,手中弓箭一放,只是,一箭飞出方向却偏,离毒蛇尚有一段距离。担心毒蛇攻击马儿,她立即拿出绵云针掷去,s中蛇身,既快又准,毒蛇当场中针倒地。
「你没事吧!」王青霭驱马上前,确认毒蛇已没了动静,这才放心。萧子毅道:「看来b起弓箭,你还是使针b较顺手。」王青霭道:「那当然,下过功夫之事自然有差。」
「你真是个奇特之人。」王青霭道:「哪里奇特?」萧子毅看向王青霭,忽然一阵yu言又止,「其实,有个问题在我心里好一阵子了,不知该不该问。」王青霭结舌道:
↑返回顶部↑「什…什麽问题?」同时紧张心想:「该不会被他发现了吧?」
萧子毅喉中像是哽了y物,他「咳」了一声,才道:「虽然你的行为举止较斯文y柔,但总是济弱扶倾,是个具有侠义心肠之人。世上有各式各样的人,男子斯文y柔其实也无过错,而我好奇的是,你所使之兵器为何…为何是绣花针?难不成…你师父…是位nv子?可是你又称雷捕头为大师父,雷捕头并非用针之人,这一切真令人匪夷所思。」
萧子毅平时话少,如今鼓起勇气说了这一大段话,让王青霭忍俊不禁,抚着肚子朝外大笑了几声。对此反应,萧子毅不解地问:「这有什麽好笑?」
王青霭笑道:「你心里这麽多疑问,怎不早说?这样闷在心里不难受吗?」萧子毅道:「我没料到咱们会相处这麽久时间,况且,先前我尚不了解你的为人,若贸然问这些事,难保不会得罪人。」
王青霭道:「你这冷淡谨慎的x子跟我二师父倒有些相像。」萧子毅道:「二师父?原来你还有其他师父?」王青霭道:「是啊,我二师父叫做潘雨寒,也是位捕头,他和我大师父合称雷公雨侠,两人擅捉恶人。我这身暗器功夫就是二师父教的,为了携带方便,才以针为暗器。」
王青霭拿出一枚绵云针,递给萧子毅。「你看,虽然我这暗器名为针,但b起一般绣花针仍有不同。」萧子毅接过来仔细一瞧,发现绵云针较绣花针略粗,尾部无穿孔的针眼,反倒有个流线型突起,状似鱼尾。
「此种尾部设计可加快投掷速度也方便拿取,我二师父还说,如果连既细又轻的针都能掷得好,其余暗器便不成问题。」萧子毅道:「原来如此。」
两人话至一半,草丛里又开始扰动起来,瞧这草动情形,推估此兽t形不小。王青霭拿回绵云针,毫不犹豫地掷出,几声嚎叫过後,草丛里又恢复平静。萧子毅上前用剑拨开一看,另一只山猪已中针倒地。
顺利猎到两只山猪,两人装进袋中,各载一只,接着策马返回村落。
回到村里,两人直奔老翁家,将山猪卸下,再到外头寻找刘春禾。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榕树下,聚集了许多村民,刘春禾正一一替他们检视眼睛。
「刘大哥,我们回来啦!您这边诊查得如何?」刘春禾道:「这村子里的人普遍营养不良,是雀目症状无误,我已交代他们解决之法。」王青霭道:「可是这麽多人,山猪数量恐怕没那麽多,该怎麽办才好?」
「症状较严重的,起初需食猪肝、牛肝,其他如红苋菜、杏桃等蔬果亦有帮助。方才村民们已号召一些年轻力壮之人,打算一同上山打猎。我有提醒他们不可猎尽,可豢养几只牛羊猪,才能繁衍下去,生生不息。」王青霭道:「嗯,刘大哥果真设想周到。」
此时,一名男子疾步奔来,气喘吁吁地道:「刘大夫,可否请您过来看一下?」刘春禾道:「发生何事?」男子急道:「发…发生命案了,可否请您帮个忙,看看是否有救?」刘春禾道:「人在哪里?请快带路。」王青霭道:「我和紫霄也一起过去。」
男子带路之前,看向榕树下一群村民,问道:「请问阿强的娘在吗?」一名白发老妇出声道:「是我,我在。」男子道:「阿强出事了,我先带刘大夫他们过去,您老慢走。」白发老妇一听,脸上满是焦急,立刻拄着拐杖往家里走去。
男子领着刘春禾、王青霭和萧子毅三人,快步走向一处民宅。带路时,男子边走边解释道:「我们听从大夫您的意见,打算找几人一同去打猎。阿强他年轻力壮,是个好人选,我们於是到他家里去找人,却见他家门未关,在外头喊了许久也无人回应,感觉情况有异。没想到进屋一看,阿强他竟倒地不起,血流如注。」
「怎会如此?」刘春禾眉头一皱。没多久,四人到达现场,但见阿强趴伏在地,脸面朝下,身躯附近有一滩血。刘春禾上前轻挪头部,一探鼻息,摇头道:「来不及了,已气绝身亡。」
「你们看,这里好像写了一个字。」王青霭朝地面一指,众人目光移了过去,在阿强屍身靠近右手的地面上,竟有个鲜红的血字。
四人望字琢磨,王青霭道:「看起来像是yyan的y字。」萧子毅查看了阿强右手食指,上头果然沾有鲜血,疑道:「这字似乎是阿强临si前写下的,不知这y字代表什麽意思?」众人惊愕,各自深思,一时间默然不语。
不久,阿强的母亲到来,看见儿子si状,刹时目瞪口呆,不敢置信。呆愣了半晌,终究按捺不住悲伤,老泪掉落,放声大哭了起来,叫道:「方才我出门前你人还好好的,怎一转眼遇害?怎会这样?怎会这样?」
面对老妇的哭喊,王青霭等虽不忍心,也只能想办法帮忙厘清案情。王青霭问道:「老夫人,您说出门前令郎还好好的,不知您大约多久前出门?」老妇哽咽道:「大约一个时辰前出门。因为隔壁邻居告知刘大夫愿帮忙治眼疾,我便跟着大夥儿来到榕树下。」
王青霭心想:「一个时辰前,我和紫霄仍在山里打猎,并不在村里。瞧这血迹鲜红,表示才刚
↑返回顶部↑遇害不久,不知凶手究竟是谁?该不会人还在村里?」再问老妇:「不知令郎是否曾与人结怨?或您出门时是否看到有人在附近徘徊?」
老妇稍止了泪,摇头道:「我没看见其他人。阿强他待人和善,个x热情大方,和村子里的人相处甚好,没听说过和谁有过纷争或结怨。」那带路的男子附和道:「是啊,伯母说得没错,阿强热情善良,是个好人,我可作证。」
老妇道:「咱们这余yan村位於偏远山上,人口又少,因此大家彼此熟识,感情颇好。我实在想不出是何人下此毒手,也不相信村里会有人做出这种事。」王青霭道:「老夫人,您说这村子叫做余yan村,而地上却留下了个y字,会不会是有人刻意和余yan村作对呢?」老妇道:「这我就不晓得了。」
无端发生命案,一切尚待查验,刘春禾不敢乱动屍身,只能暂且从外观判断si因。
刘春禾道:「从外观看来,似是腹部遭利刃所伤,血流过多致si。抱歉在下来迟了一步,没能及时挽救令郎x命。」老妇道:「刘大夫仁心仁术,咱们还得感激您呢!一切只能怪…怪小儿命不好,竟无端遭此横祸……」老妇心疼儿子莫名遇害,忍不住又老泪纵横起来。
王青霭拿出随身帕巾,递给老妇擦泪,道:「您节哀顺变,身子要紧,我们有急事得赶往洛yan,可顺道协助报官。」老妇慨然道:「人都si了,报官有何用?多谢阁下好意,但我想不需要了。」
带路男子道:「可是咱们余yan村一向安和无事,,喔,不是,是大费眼力。」
「臭紫霄,竟敢挖苦我。那你呢?想必对这种地方了若指掌了。」萧子毅神se镇定,回道:「这个自然。这些日子为了找人,我跑遍许多酒楼教坊,对这些早已见怪不怪了。」王青霭不服气地道:「是吗?那你说说看,烟雨楼闭门不开,为何醉江南却仍营业?」萧子毅道:「这里应是有官照看着。方才那些客人当中,看其穿着打扮,除了富家子弟外,不乏有为官当差之人。」
不一会儿,那中年nv子带领三位伶人到来,其中一人捧筝,另两人手抱琵琶,欠身行礼後在一旁准备。中年nv子趁机向两人介绍:「这里的人都管我叫花二娘。二位大爷看来像是外地人,不知想喝什麽酒?」
萧子毅向抱琵琶的两人看了一眼,说道:「酒我俩随意,店里招牌即可,倒想请问一事,这里是否有位名叫白凤的姑娘?据说她擅弹琵琶,不知咱们是否有耳福得以一闻?」
「白凤?」花二娘眼珠子骨碌一转,细长的柳眉挑动几下,答道:「咱们桃花、翠柳两位姑娘,在这一带可是有琵琶双绝之称号。两人合奏起来简直是仙乐风飘,耳沐春风,听过的客人无不赞赏呢!」
王青霭听这话即知白凤并非此店之人,於是顺着花二娘语意说道:「这当然!瞧你这醉江南生意如此之好,旗下乐师必有过人之处。唉呀,不瞒你说,我俩打北方来,因为战事发生,许多人四处流离,相互失了音讯。我们受白凤友人之托到江南一带寻人。想花二娘你人脉甚广,不知是否知道白凤下落?」
这高帽子一戴,花二娘红唇一咧,展露笑颜,「两位好运,可是问对了人。白凤她本是红玉坊的乐师,但最近听说她总是缺席,已好一阵子没出演了,详细情形我便不知情了。」王青霭道:「多谢花二娘告知,有请三位乐师演奏,我俩可迫不及待聆听了!」
三位乐师准备就绪,正yu弹奏,一名夥计急忙跑来,在花二娘耳边细语禀报。花二娘闻言脸se一变,以手掩口,惊道:「怎会如此?」萧子毅察觉花二娘异状,心想必定发生要事,问道:「发生什麽事了?」花二娘回过神来,道:「没什麽此事跟二位无关,不打扰二位雅兴,我有事先告退了。」
王青霭与萧子毅耳边听着乐曲,却是满腹狐疑。两人趁隙向夥计打听消息,得知方才有人遇害,si者是一名差役,且是醉江南常客。
萧子毅道:「此人是花二娘熟识之人,难怪她如此震惊。」夥计道:「好端端的一个人,怎知突然遭遇不测,而且奇怪的是,听说陈屍处地上还留有血字。」萧子毅、王青霭两人眼神交会,均感事态严重。
王青霭问道:「你可知地上血字写了什麽?」夥计摇头道:「我也是初得消息,这才赶紧通报花二娘,其余细节就不清楚了。」夥计端酒上桌後便即离去。王青霭皱眉道:「你想咱们是不是被跟踪了?从出发前往洛yan到现在,这血字命案算来已发生四回了。」
萧子毅道:「的确事有蹊跷。如果凶手的目标是我们,理应对我们下手,而非伤害他人。倘若凶手并非针对我们,又怎会如此碰巧,都在咱们身边发生?真令人百思不解。」王青霭支颐於几,道:「不知这次留下的字是什麽?咱们不妨去瞧瞧。」
两人无心喝酒,先到外头与刘春禾会合,再前往案发现场了解情况。差役遇害一事因传得沸沸扬扬,三人很快地打听到消息,来到了粮仓旁一间小屋。
王青霭道:「咦?这不是方才发放米粮的地方吗?」萧子毅道:「嗯
↑返回顶部↑,如今没了人龙,米粮应是卖完了。」王青霭等走向屋外围观群众,听得许多人正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说个不停。
「这差役适才不是在卖米粮吗?怎转眼间没了命?」、「我看是恶有恶报,谁叫他虚卖米粮、欺骗老百姓!」、「不知是谁g的?竟敢杀了官府的人。」、「这差役是不是叫做宋纶?为何他遇害,我反倒觉得大快人心。」、「总算有人替天行道,替咱们出了口怨气!」
好不容易越过重重人cha0,王青霭等挤到最前头一观,si者竟是方才那位摔伤老妇、身材较高的差役。刘春禾表明自己是大夫身分,上前查看伤势,发现这差役腹、背几处有疑似刀剑之伤,右手旁地上写了个「武」字。
王青霭道:「还有救吗?」刘春禾摇头。怕衙门官差、仵作等随即到场,三人不便久留,来到屋外。刘春禾道:「事有古怪。」王青霭道:「刘大哥您发现了什麽?」刘春禾道:「先前阿强明显是失血过多致si,而这差役所流的血其实不足以致命,不知为何仍丧了命。」
萧子毅道:「我看地上那字因血水不足,後面几笔划有乾擦中断之现象。」刘春禾道:「嗯,详细si因恐怕得等仵作验屍後才能得知了。」王青霭道:「y、山、峰、武……原以为这字是si者临si前写下的,如今我不这麽认为了。不知凶手刻意留下这些字是何用意?」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解。
王青霭道:「无论如何,这阵子咱们还是万事小心,别单独行动,因为不知凶手是否就在附近。」刘春禾颔首认同,问道:「你们俩可有查到白凤的下落?」萧子毅道:「有的,据说她是红玉坊的人,我们正想过去瞧瞧。」
三人来到红玉坊,b起醉江南浓厚的酒r0u声se气息,此处主要提供客人食宿,相形之下显得单纯许多。时届h昏,三人索x在此投宿,顺道打听消息。
登门造访,王青霭向店小二要了两间房。萧子毅道:「你当真要一个人住?」王青霭一副理所当然貌,「不然呢?」萧子毅道:「方才不知是谁,还提醒大家别单独行动,要万事小心。」王青霭道:「我是指别让刘大哥落单,怕他遭遇危险。我有绵云针护身,倒是不怕。」刘春禾露出微笑,向店小二道:「劳烦你给我们相邻的两间房。」
店小二点头应是,带领三人来到客房。三人站在房门口,萧子毅忍不住叮咛:「若有事需要帮忙,尽管喊一声,我们就在隔壁而已。」王青霭道:「我知道。」转头问向店小二:「听说红玉坊有位名叫白凤之人,你可知道?」
「这…这…我……」店小二全身一颤,先是一阵期期艾艾,接着抛下一句:「我不知情。」便即告退。
「等会儿!」王青霭出声叫唤,那店小二却已迳自走远。三人感到莫名其妙,走进客房放下包袱,再到大厅找了位子坐下,打算吃点东西填饱肚子。
王青霭道:「那店小二的反应好生奇怪,明明白凤是红玉坊的人,却又回说不知情,不知在忌讳什麽?」刘春禾道:「要不咱们直接找掌柜询问。」王青霭道:「也好。」
唤来掌柜,王青霭点了乾粮小菜果腹,顺便问道:「听说红玉坊有位名叫白凤之人擅弹琵琶,可否替咱们安排?」那掌柜面有难se地道:「白凤她…她近来生了病,这阵子恐怕不便出演。我们尚有其他琵琶乐师,若客官不介意,可替各位安排。」刘春禾道:「在下是大夫,不知白凤姑娘生了何病?我正好可协助医治。」
那掌柜依旧为难,道:「白姑娘这病颇棘手,找了大夫恐怕也无法医治,让她好好休养,过阵子或许会好转。」刘春禾道:「莫非白姑娘患的是心病?」掌柜微微点头,之後不再多言,转身继续忙碌,招呼其他客人。
王青霭道:「不知她这病严不严重……刘大哥,若是心病要如何医治?」刘春禾道:「得看是发生何事,若是心病,确实较为棘手。」萧子毅道:「没关系,再继续打听吧,看能否问到白凤的住处,咱们再去了解情形。」
用膳时,王青霭中途跑去解手,过了一盏茶时间却仍未回座。刘春禾道:「怎去了那麽久?希望别出事了才好。」萧子毅起身正要去找人,王青霭带着笑意走了回来。
萧子毅鼻子微动,问道:「你上哪去了?身上怎有脂粉味?」王青霭喜道:「我打听到白凤的消息啦!」刘春禾道:「你如何打听?」王青霭道:「我趁着去解手时,东看看西瞧瞧,大费一番眼力。後来晃到乐师伶人们整装待命的厢房,和他们聊了起来。」萧子毅听他把自己在醉江南说的话记了起来,嘴角微弯,笑道:「你脑袋倒机灵,知道向那些伶人打听消息。」王青霭道:「谁叫小二、掌柜他们说话都支支吾吾的,不肯告知,我只好问向他人。」刘春禾道:「後来呢?」
王青霭道:「他们得知我是店内客人,也不排斥,大方让我进去。我看在场乐师伶人有十余人左右,先是大大地称赞他们jg通音律、才貌兼具,简直是天上仙nv,再表示我等会儿想听琵琶奏曲,请他们推荐适合人选。其中如诗、如画、秋霜三人皆擅长琵琶,他们轮番在我面前即兴弹
↑返回顶部↑了一小段,但说实话,此三人曲艺b不上醉江南桃花、翠柳那两人。」刘春禾道:「是了,青霭你会吹芦管,是懂得音律之人。」
王青霭道:「我轻叹一口气,道:三位姐姐技艺确实很好,但听说醉江南有两位乐师,号称琵琶双绝,据说闻者莫不赞赏,不知此事当真?另一位名叫映月的歌伶不服气地道:哼,咱们红玉坊只凭一人就能打败他们两人呢!先前白凤还在时,多少客人慕名而来,为的就是听她弹奏一曲。我这歌声搭配她的琵琶,才是真正的双绝呢!我说:既然如此,那白凤她人呢?真想听听看呀!秋霜似乎颇是吃味,冷冷地道:她都快当少nn了,哪需要到这里卖艺?我说:当少nn?此话怎讲?秋霜道:这地方最富有的胡大商人看中了她,想纳她为妾,想必再过不久就要嫁人了。映月道:白凤她又不答应,不然也不会拖延至今。秋霜道:其实以她盲人一个,有人肯娶她就该接受了,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富人,後半辈子不愁吃穿,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如诗道:我总觉得她生病是装的,该不会是想藉此让胡老板si心…映月连忙向她使眼se,道:话可别乱说,小心惹事。」
刘春禾道:「青霭你问到了不少消息呢!」王青霭道:「是啊,後来我问他们白凤的住处,对此她们不肯透露,不过我却问到了胡老板的住处。她们说胡老板府上戒备森严,随时有护卫守护,要我小心别乱闯。」萧子毅道:「或许咱们可从胡老板身上,得知白凤的住处。」王青霭道:「正是。」
次日,三人来到胡老板家门外,正思索要以何理由拜访,这时大门一开,一名男子急步匆匆走了出来,身旁跟着五、六名带刀随扈。一群人神se仓皇,不知要上哪去。
王青霭等悄悄跟随在後,仔细瞧这男子身材高大微胖,面宽耳阔,细眉肤白,又听得那些随扈称他作「老爷」,猜想此人应该就是胡老板。
过了好几条街,一群人来到一户民宅。胡老板身边随扈前往敲门,一名少妇来应门。胡老板问道:「谢媒婆呢?听说她si了,此事当真?」那少妇是谢媒婆的媳妇,她含泪点头,「嗯,我夫君已报了官,他人正跟着捕爷们往斜角巷那里去了。」胡老板惊道:「怎会发生此事?我去看看!」
胡老板来到斜角巷,远远便见许多民众聚集一处。随扈们帮忙开道,胡老板上前一看,谢媒婆倒卧血泊中,已无气息,连原本捧在怀里、提亲纳采用的大雁竟也si去。王青霭等混在人群中,特别引起他们注意的,是地上留下的血字「魁」。
一名捕头、两名捕役会同稳婆到场勘验。那捕头认得胡老板,向他问道:「胡老板,谢媒婆可是你叫去提亲的?」胡老板道:「是的。」捕头道:「不知是哪户人家?」
胡老板怕白凤受到牵连,呆愣半晌,一句话迟迟说不出来。一旁谢媒婆的儿子谢景答道:「是红玉坊的一名琵琶乐师,名字叫做白凤。我娘昨天受托去说媒,谁知今日竟无端丧命。」那捕头连续问了关於白凤之事,详细记录後,便道:「待我们大人亲验无误後,会再传唤你们到衙门,这屍首我们得先带回。」谢景连声称是。
胡老板客气地道:「申捕头,据我所知,白凤她不过是个弱nv子,又是位盲人。这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和她有关,是吧?」申捕头道:「她是否涉案,要等大人审理才知,但是,我可让你知道一件事。昨天有一位负责发粮的宋差役身亡,听说他si前不久与一名老妇发生冲突,你可知那老妇是谁?」胡老板摇了摇头。申捕头道:「那老妇正是白凤的娘亲。」
「什麽?」不仅胡老板双目瞪得极大,一旁的王青霭等得知亦是讶异。王青霭喃喃地道:「原来那老夫人竟是白凤的母亲……」
王青霭等先前曾送老妇回家,依稀记得方向。三人回到卖米粮之处,边打听边凭印象,最後顺利找到白凤住处。
「请问有人在吗?」王青霭敲门叫喊几声,回想起昨天之事,改道:「老夫人,请开门!我们是昨天送您回家的人,有事相找,请快开门哪!」如此一讲当真有效,不久,大门开启,前来应门的正是昨天那老妇。
老妇请三人进到屋内,替他们斟了茶水。王青霭道:「老夫人,您手好些了吗?」老妇道:「多亏刘大夫及时医治,目前大致良好。不知三位何事相找?」王青霭等不知白凤母亲是否曾与冥门有嫌隙,决定先从其他事说起。
王青霭道:「不知令嫒在吗?您可知谢媒婆今日被人发现陈屍於斜角巷中?」老妇眉眼一震,惊惶失se地道:「怎会如此?她昨天分明好端端的。」
一个清脆娇neng的声音问道:「娘,是谁来找?」老妇道:「哦,是昨天替我打抱不平,还替我接骨医手、帮了我不少忙的三位英雄。」
伴随一阵竹杖触地嚓嚓之声,一名纤瘦nv子徐步到来。王青霭见她鼻挺唇润,相貌柔美,肤白胜雪,宛若一朵清晨含露的白se山茶花。不仅如此,这nv子双眼如杏仁,眼珠子黑白分明,虽然眼睛迷蒙无神,无法视物,但这清纯无邪的气质,任谁见了都想怜ai保护。
萧子毅道:「
↑返回顶部↑姑娘可是白凤?」白凤点头,手扶桌沿缓缓坐下,道:「方才听你们说谢媒婆si於斜角巷,此事当真?」王青霭道:「嗯,不只谢媒婆,连纳采用的大雁也si了。谢媒婆的儿子已报官处理,衙门的人恐怕不久将找上门来。」
老妇心下惴惴,整个人坐立难安,向nv儿道:「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人g的好事?」白凤道:「不可能。」老妇道:「可是我也听说另一件事。昨天那摔伤我的差役也si於非命,这事未免太巧合了,不是那个人做的还会有谁?」
王青霭忍不住探问:「老夫人,你们说的那个人是谁啊?」白凤出声阻止:「娘,别说了。」老妇道:「让他们知道又何妨,我不能让你蹚这浑水。县老爷若要传唤应该找他去,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转头续道:「那个人叫做于离岳,是胡老板的贴身护卫。因为胡老板常到红玉坊听曲,于离岳时常跟随在旁,不知自何时起,对我nv儿产生ai慕之情。後来他得知胡老板有意纳白凤为妾,就没继续守在胡老板身边。打听後才知原来他已辞去贴身护卫一职,离开胡府。」
王青霭道:「男未婚,nv未嫁,白凤姑娘又是个美人胚子,受人倾慕也是正常之事,怎能断定就是于离岳所为呢?」老妇道:「你有所不知,自从他辞去护卫一职後,一连发生了奇怪的事。只要有人对白凤轻薄、冒犯或不礼貌,没多久就会受到教训。像有个客人听曲听到一半,强要我nv儿喝酒,出了红玉坊後便受伤倒地。还有一回,因生意太好,店小二不停催促我nv儿,害她差点跌倒,後来那店小二遭到于离岳的示威警告,要他好好善待我nv儿,这事是店小二亲口告诉我的。」
王青霭等眼神相互交会,明白了为何他们向店小二询问白凤消息时,店小二总是有所顾忌、不肯吐露半点的原因。
白凤道:「娘,人家是出自好意,处处保护我,我感谢都来不及了,您怎如此数落人家。」老妇道:「他平时默默护着你是一回事,但现下出了人命,人命关天,可是要究责的,他对你再怎样好也是杀人凶手一个。」白凤道:「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杀人这样的事。」老妇道:「你连他长得什麽模样都不晓得,怎如此轻易相信一个人?」白凤道:「因为他对我十分尊重敬ai。就像娘说的,我虽然眼盲看不见,但他却没因此侵犯或欺负我,反而护我周全、以礼相待。不像胡老板或有些客人,总是一副财高气粗、自以为是的模样。虽然谢媒婆之si令我感到难过,但不知为何,我却也松了一口气,我一点也不想成为胡老板小妾。」老妇道:「你能否进胡家大门这我不在意,也不勉强你,只希望这两件命案别牵扯到你身上就好。」白凤道:「我只是好奇,不知那差役和谢媒婆究竟得罪了谁?」
听她母nv俩对话,王青霭等心中大致有个底。王青霭道:「不瞒二位,其实我隐隐觉得此事应非于离岳所为。」老妇道:「何以见得?」王青霭於是将他们一路上遭遇血字命案之事简单叙述了,并表明萧子毅是冥门中人,此行受掌门狄雁飞所托特来寻找白凤。
「原来你是冥门的人。」萧子毅道:「嗯,师父及长老们都很关心你的安危,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此回有刘大夫同行,他医术高明,或许可让白姑娘重见光明。」
「重见光明……意思是我的眼睛有救了?」白凤语气有些激动。刘春禾道:「我看白姑娘眼珠子尚在,的确有极大机率可以复明。」白凤心中一热,道:「若能如此…那真是太好了……」
老妇道:「冥门还算有点良心,至少没忘了你的存在。」白凤道:「其实爹爹他也一直惦记着你,只是您始终不相信。」老妇道:「哼,他若真有心,怎不亲自来找?还是他怕那姓康的生气?」
「姓康的?」王青霭疑惑眨眼。白凤道:「她算是我大娘,是我爹的正室。」王青霭怕老妇不悦,点了点头,不敢再追问下去。萧子毅道:「不是白长老不来找人,而是…而是他已仙逝了。」
「是嘛……」老妇得知消息後整个人原地发愣,怅然若失。白凤道:「娘,以前那些恩恩怨怨都随风散了吧!有机会咱们回冥门走走,去给爹爹上炷香也好。」老妇轻轻应了一声,似乎有所答允,之後不再多言。
白凤道:「多谢你们不远千里而来,这些日子想必历经艰辛。」萧子毅道:「总算不负使命。」白凤道:「不知那凶手一路留下血字是何用意?」王青霭道:「目前一共留下y、山、峰、武、魁这五个字。于离岳不可能跟着我们从余yan村到洛yan,再来到润州,因此我才说凶手应该不是他。」萧子毅道:「我们曾怀疑是安史军人马,但他们并未到江南,也猜想是不是冥门的对头来找麻烦,只是目前仍毫无头绪。」
白凤细细回想,道:「自从我六年前离开冥门,和我娘一起移居在此,日子过得挺安稳,我们也并未与人结怨,我实在想不出是何人所为。」王青霭道:「不过,今日听那捕头所言,只怕你或是于离岳脱不了g系。为了厘清事情,查知真相,我想咱们得找于离岳好好问个明白。白姑娘可知于离岳下落?」
白凤摇头道:「我不知他
↑返回顶部↑人在哪里,甚至没和他说过话。有时我隐隐感觉他就在我身边,但他总是保持一段距离,不敢靠我太近,可能是怕吓到我,这才远远看着。这阵子我为了躲胡老板,几乎足不出户,他也就没再出现。」
「这样啊……」王青霭托腮思索,白凤道:「其实我也希望能够和他当面一谈,将事情说清楚,如能澄清自然是好事。」王青霭道:「我有方法可引他出来,只是,得劳烦你配合演一出戏。」白凤侧耳聆听,颔首称是。
申时,太yan已触及远方山头顶巅,再不到一个时辰将要西沉。
白凤独自一人走出家门,手持竹竿缓步慢行,依照刘春禾所开药方,到附近药坊替母亲拿生肌接骨之药。顺利取药後,回家途中,一名年轻男子瞧见白凤孤身一人,步履蹀躞。男子靠近过去,引手在白凤眼前挥舞几下,喃喃地道:「原来是个盲人。」
这霍然出声,白凤怵然生惧,连忙後退几步,在原地静待一会儿,一时间不敢继续前进。
「不知姑娘要往何方?在下可协助带路。」年轻男子释出善意想帮忙,但遭白凤婉拒:「多谢公子,我一个人可以的,请让个路。」年轻男子闻言非但没罢休,反而直接将白凤手中药材拿走,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如此太过危险,我帮你拿就好。」
手中之物遭夺,白凤尖声一叫,引起周围民众注意。年轻男子环顾四周,一边挥手,一边尴尬笑道:「没事,没事,我不过是想帮忙而已。」白凤一脸为难地道:「多谢这位公子,但真的不必了,东西请快还给我。」年轻男子置若罔闻,更直接伸手挽住白凤右臂,yu搀扶她行走。
这时,年轻男子忽觉一道风自右後方袭来,连忙松开了手,转身闪过。定睛一瞧,一名身材修长的男子站在眼前,剑眉目朗,嘴唇紧抿,微微皱眉显得神se坚毅。那人手持长剑,剑尖直指年轻男子,不悦地道:「人家都说不必了,你怎听不懂?」
年轻男子嘻嘻一笑道:「这麽美的姑娘家,任谁都会心动。我不过是想帮她忙,你是谁?凭什麽生气?」持剑男子听他言语轻薄,忍不住动气,长剑向前旋转,做了个花式,虚晃一招,打算吓吓对方。
年轻男子不害怕,反而挺身上前。「唷,会剑法了不起吗?吓唬谁呀?」持剑男子道:「我来帮她忙即可,你快离开。」年轻男子道:「在下正巧也想帮忙,你说该如何是好啊?」持剑男子沉y一会儿,到旁边拿了根木棍,抛给年轻男子,道:「咱俩b武,输的退去。」年轻男子道:「哼,b就b,怕你不成!」
持剑男子再次望向四周,在路旁发现一块破布,将长剑包裹起来,不露剑锋。「这样我长剑便不会砍断你的木棍,公平得很,咱们二十回内论高下。」
年轻男子「好」这一字尚未说完,木棍挥出,抢先攻击,一棍打向持剑男子肩头。持剑男子向右闪身,长剑疾振,朝对方腹部攻去。年轻男子手中木棍转而向下,将长剑格去,顺势一个转身,棍子一bang迎面而来。持剑男子脚步速移,来到对方身後,攻向後背。年轻男子察觉赶紧闪躲,险些中剑。
持剑男子继续抢攻,连出三剑正面攻击。年轻男子不停挥舞木棍阻挡,脚步连退,险象环生。好不容易躲过攻击,年轻男子正想出棍,谁知持剑男子动作快了一步,立即转往旁侧,打算攻向对方手臂。
「够了!」另一名男子现身,出剑一挡,正是萧子毅。持剑男子本无意伤人,长剑骤止,并未碰触到萧子毅手中之剑,只是眼前忽然出现另一人,让他不禁当场一愣。
「青霭,你玩够了吧,差点受伤了你知不知道?」王青霭道:「我不过想测试测试,看于离岳是否真会伤人罢了。」持剑男子闻言一惊,「你怎知道我的名字?」王青霭笑道:「这个自然。既然我败在你手下,也就认了,白姑娘就由你护送她回去吧!」于离岳更加不解地道:「你知道她姓白?这…这是怎麽一回事?」
王青霭道:「你不也知道人家的姓名?何必就这样远远看着,未免太过见外。」拿起方才暂放地上的药材,将它交给于离岳,道:「这些药材你拿好了,这可是白凤她娘亲要用的。」接着上前挽了白凤手臂,将她带到于离岳面前。于离岳见状脸se一沉,道:「男nv授受不亲,你岂能如此侵犯白姑娘?还不道歉!」王青霭微微一笑,道:「你别担心,其实我并非男儿身。」
于离岳瞠目结舌地望向王青霭。一旁的萧子毅眼神一震,所有疑惑刹那间尽皆消散,他同样看望着,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才好。
衙门外登闻鼓咚咚作响,每一击总是震撼人心。衙役们手持杀威bang鱼贯入堂,整齐就位,立於两旁,一脸凛然,严肃难犯。许多百姓挤在门里门外,好奇围观,王青霭、萧子毅两人心系案情,亦在场了解情况。
一名中年男子被衙役带进衙门。一进门,即见一大幅青天白日图像在前,大堂之上「明镜高悬」四字匾额高挂,转身瞥见两旁「肃静」、「回避」木牌,以及庄严肃穆、口中大喊「威武」的衙役,这气势让男子不自觉全身颤动。他咽了咽口水,深
↑返回顶部↑x1几口气,缓和情绪,心想无论如何得替母亲讨个公道。
县令梁道承於审案大桌前坐定,手中惊堂木一拍,喊道:「堂下何人?」中年男子道:「草民谢景,是谢琇谢媒婆的儿子。几天前家母被发现陈屍街上,草民母亲si得不明不白,请大人替草民作主啊!」梁道承道:「嗯,屍t勘验结果经本官确认,是他杀无误。我问你,你母亲谢琇平时可有与人结了嫌隙?」
谢景摇头道:「家母待人一向和善,也是众所周知的媒人婆,生平促成了许多美好姻缘,并无与人结怨。」梁道承道:「据说谢琇si前不久才去一户人家说媒,此事当真?」谢景道:「正是,是受胡喜胡老板所托,前往白凤家中提亲。遭对方拒绝之後,回程途中,被人发现陈屍於斜角巷中。」
「传胡喜!」衙役领胡喜到场,胡喜作揖行礼。梁道承道:「谢琇是否受你所托,前往白凤家中提亲?」胡喜道:「回大人,是的。」梁道承道:「关於谢琇说亲不成反遭杀害,你有何想法?」胡喜道:「草民心仪白凤姑娘已久,这才请人去说媒,对於此事当然感到十分惋惜。草民想这凶手定是不希望这门亲事被说成,才痛下杀手,因为就连大雁也无端遭到杀害。」
梁道承道:「依你之见,何人不希望这门亲事被说成?」胡喜道:「草民身边原本有个贴身护卫,名叫于离岳,草民认为此人嫌疑颇大。」梁道承道:「何以见得?」胡喜道:「据说此人也心仪於白凤姑娘。当他得知草民想娶白凤姑娘过门後,便辞职离去,不知所踪。」
梁道承道:「据悉,命案现场尚留有血字,写了一个魁字,不知你们两人有无任何联想?」胡喜道:「草民听说,也是在这几天,有位发粮差役si於非命,地上也留有血字,草民想这两案之间或许互有关连。」梁道承道:「此案本官已在侦查中。来人啊,传于离岳到场。」
没多久,于离岳踏进衙门。梁道承惊堂木一拍,喝道:「于离岳,有关你涉嫌杀害谢琇谢媒婆一事,你有何话说?」于离岳一脸平静,无忧无惧,只是淡淡地回答:「此事跟白凤一家人毫无g系,若大人定要找个人治罪,我愿意承担一切。」
此言一出,全场轰然。一旁围观群众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笃定点头,连连称是,也有人认为哪有人如此轻易就认罪,认为此事疑点重重、必不单纯。王青霭心中如火燃起,暗自骂道:「你这傻小子怎将事情全揽了?这跟当时说的不一样啊!」
自从那天成功引出于离岳後,于离岳护送白凤回家,王青霭、萧子毅两人亦陪同前往。众人在白凤住处谈话,将事情摊开来谈。
王青霭问道:「你可知谢媒婆遭到杀害一事?」于离岳点头道:「我知晓。」王青霭再问:「你可知谢媒婆是受何人所托去说媒的?」于离岳道:「是胡喜,先前我跟随在他身边,知道他有意纳白凤姑娘为妾。」
王青霭深x1一口气,正se道:「为了厘清事情,请阁下务必据实以告。谢媒婆之si是否和你有关?是你动手杀害的吗?」于离岳看了王青霭等,并悄悄瞅了白凤一眼,有些局促不安。白凤眼睛虽看不见,整个人却面向于离岳,竖起双耳仔细聆听,很是关心。
「我…我……」于离岳一阵嗫嚅,不知是否该吐露。白凤道:「你毋须顾虑太多,他们是自己人,你可放心。我相信人不是你杀害的,对吗?」于离岳道:「谢媒婆离开这里後,我确实有去找她问话,但我没对她动手,人不是我杀的。」
王青霭道:「好,那麽我再问你,你是否知道发粮差役已si之事?这事跟你有关吗?」于离岳道:「当我得知他摔伤白凤母亲後,替她抱不平,我原想吓吓那差役,让他以後别胡乱欺负弱小,只是我还没找到人,便听闻那差役已si的消息。」
萧子毅道:「所以地上那两个血字并非你写的?」于离岳面露疑惑,反问:「什麽血字?」萧子毅道:「在宋差役与谢媒婆屍身旁地上,各写有一个字。」于离岳好奇问道:「是什麽字?」萧子毅道:「看来你是真不知情。」王青霭道:「我也相信人不是于离岳杀的。适才我故意激怒他,他并没有因此对我痛下杀手。b武时看我使木棍,还刻意裹布,不露剑锋,是个公平讲道理之人。」
王青霭续问:「你方才说,你去找谢媒婆问话。你找她说了些什麽?那时她人还好好的吗?有无任何异状?」于离岳忽然忸怩,脸红道:「我…我问她提亲还顺利吗?白凤姑娘是否答应了?」白凤道:「我没答应,我一点儿也不想嫁给胡老板。」于离岳道:「我知道,谢媒婆也是如此跟我说。」
王青霭身为县令之nv,常听爹爹与师爷、捕头们讨论案情,较有相关经验,便道:「你可知谢媒婆之si,你恐怕是最大嫌疑者。许多人都说你为ai而痛下杀手,还指证历历你先前曾威胁店小二那些人,说你所做的一切全是为了白凤姑娘。」于离岳道:「我确实愿为了白凤姑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但其实我是希望这门亲事能谈成的。」
「什麽?」王青霭睁大眼睛,愕然不解,道:「你…你为何如此?」一旁的白凤
↑返回顶部↑听了,身子微微一侧,偏头倾向于离岳,想听他如何解释。
「我待在胡老板身边好一阵子,他是这一带有名的盐商,家财万贯,待人也算和气,白姑娘跟着他定不会吃苦。相较之下,而我…而我只能默默在一旁守护,只怕给不了她好日子过……」于离岳愈说,声音逐渐转小,到後来几乎微不可闻,只剩满脸惆怅失意。
王青霭道:「既然胡老板如你说的这麽好,为何你选择离开他呢?」于离岳道:「为了白姑娘的将来,我虽愿意成全,但我并非圣人,也非无情无感的石头。想我若一天到晚看见他两人夫唱妇随、感情和睦,心里定然不好受,只好选择离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王青霭得知了原委,心中既想骂他傻瓜,又想赞他痴情。她不知该如何拿捏这分寸,当下一时无语,百感交集。白凤闻言,外表上虽是平静如昔,心下却是感动万分,久久不能自己。她从没想过,竟有男子如此处处替自己着想,甚至愿放手成全。
公堂上,梁道承表情肃穆,惊堂木再次重击一声,道:「于离岳,你可知你说的这话非同小可,极有可能是si罪一条!」于离岳神se不改,答道:「我说过了,我愿意承担这一切。」谢景一阵恍然大悟,「是了,你既能成为胡老板贴身护卫,想必是个武功高强之人,跟这武、魁两个字的意涵也十分符合,我总算明白了!」
「看来这于离岳想护白凤周全,是打算一肩扛起了……」王青霭在旁看得心急,正想开口说明血字命案一事,一个娇柔的声音清楚传来:「大人,您误会好人了,人并不是他杀的。」
大门口处群众一时腾扰,纷纷让道,一名纤瘦nv子由另一位衙役搀扶带路,来到堂前。梁道承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民nv白凤,拜见大人。」白凤作势yu跪,梁道承见她眼盲,说道:「你行动不便,不必多礼。本官并未传唤於你,你怎来这里?」白凤道:「民nv特地来此作证,于离岳并无杀害谢琇,请大人明察。」梁道承道:「此话怎讲?」
白凤道:「据民nv所知,谢媒婆并不识字,因此地上那血字并非谢媒婆所写。」谢景回道:「我没说血字是我娘亲写的,也有可能是于离岳写上的。」白凤道:「哪有人自己留下讯息透露自己是凶手的,这於理不符。况且,那天于离岳在我家门附近守着,几乎没离开过,怎有空去杀害他人?」
于离岳看见白凤特地前来,为的是替自己脱罪。他彷佛喝醉了酒,头脑昏沉沉地望着她,反覆心想:「她为何…为何要帮我说这些话……?」
白凤续道:「方才有人说,这凶手定是不希望这门亲事被说成,若照这道理,凶手应是我才对。」胡喜脸上笼罩一层悲愁,心中叹道:「白姑娘,你何必如此说?」王青霭同时思忖:「看来白凤姑娘对于离岳亦是有情有义,不忍心让他无端背负罪名。」
于离岳忙道:「大人,此事跟白姑娘一点关系也没有。以她一个柔弱nv子又无法视物,却要如何下手?」梁道承略一思索,朗声道:「白凤,此案目前尚毋需传你问话,你且退下吧!」
一名衙役过来正yu带她离开,白凤道:「敢问大人是否详查过谢媒婆身上伤势?」梁道承道:「此言何意?」白凤道:「我不妨明说了,民nv虽是眼盲,但其实我懂得武功,我是冥门……」白凤话说云云,梁道承此时却无心听入耳,立即挥手示意。另一名衙役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将白凤带离现场。
梁道承双眼直视,正se道:「于离岳,今日你既已招认,本官得先将你收押大牢,其余细节将再做确认,咱们择日再审。退堂!」在众衙役阵阵威武声中,梁道承起身离去,群众们亦陆续散去。王青霭、萧子毅两人来到衙门外,不禁为于离岳的处境而忧心忡忡。
「若是我爹爹在,尚可请他和梁县令好好谈一谈,谨慎处理,别误判了好人。但就算我现在捎书回去,远水救不了近火,只怕爹爹赶到时已来不及了。」萧子毅道:「方才白凤透露一个重要讯息,她说谢媒婆不识字,既是如此,那些血字恐怕是凶手刻意留下。不知雷捕头那是否有查出什麽端倪?」王青霭道:「包含谢媒婆这起命案,一共五起,我皆有捎信给我大师父。若能证明这五起命案互有关联,或许可救于离岳脱罪。」
「青霭!是青霭吗?」远方一人出声呼唤,王青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洪亮声音正是她企盼想见之人。转身一看,雷千钧快步迈来,神se亦喜。
「大师父,咱们真是心有灵犀,我正好想着您呢!」雷千钧道:「我有事找你,大人说你到江南一带去了。我乘船至此,原打算请润州衙门协助找人,没想到正好在此遇见你。」王青霭道:「大师父找我,是否和血字命案有关?」雷千钧脸se一转沉重,压低声音道:「嗯,咱们到他处说去。」
王青霭等回到红玉坊,将于离岳、白凤之事以及公堂审案经过约略说明了。雷千钧道:「凶手不是于离岳,只怕是更棘手之人。」王青霭想雷千钧不知见过多少匪徒,能从他口中说出「棘手」两字,此人恐非易与之辈
↑返回顶部↑,不禁忐忑不宁,问道:「怎麽说?」
「自从收到你的信,我带了仵作,立即赶往余yan村。原以为阿强是血流过多致si,後来发现并非如此,腹部那些伤其实是si後才遭人砍伤的。」王青霭、萧子毅两人相互对看一眼,各自深思。
雷千钧续道:「我发现在阿强肩颈附近有块皮肤呈黑青se,约掌心大小。我请仵作划开,以银针一试,发现那处黑青并非瘀血,而是中了毒掌。这让我联想起一人,此人名叫庞玄。他离群索居,独来独往,是个y晴不定之人。只要心中老大不高兴就杀人,且对象不分男nv老幼,做事心狠手辣。此人以嗜血毒掌闻名江湖,只要中掌即中毒,中毒之深浅端看掌印颜se,由浅渐红,再到深红,最後转黑,转黑表示毒已侵犯全身,就算是大罗金仙也难以救治。」
王青霭道:「初始没人发现阿强中了毒掌,想必是颜se尚未转黑。」雷千钧道:「正是,加之他身上满是血迹,不易察觉,而我赶到时已过三天,正好毒x蔓延。但是,这也不是主要致si原因。庞玄这人擅使暗器夺魂钉,夺魂钉状似铁钉,较铁钉细小,b绵云针略粗。此人之前犯案常以夺魂钉杀人,若不细验恐难察觉,果然我们在阿强头部发现被cha入了夺魂钉。」
王青霭道:「不知洛yan城那两个遭害之人,身上是否也中了毒掌或夺魂钉?当时我和紫霄到场时,屍t已不在了。」雷千钧道:「所以这回我一得知又有人丧命,立即赶来。只要详细验屍,便可知真相。」
雷千钧出示一封信,说道:「大人公事繁忙,一时走不开,他写了封信要我交给润州知县,请他对於差役与谢媒婆务必彻底验屍。若有需要,大人随後也会赶到,协助理案。」王青霭道:「原本我担心于离岳一肩扛罪,反让真凶逍遥法外,若我爹肯出面协助,那是再好不过了。」
雷千钧眉头一紧,道:「不过,此事若真是庞玄所为,表示他已自牢里逃脱出来。几年前,庞玄犯下多起案件後,许多捕头奉命捕捉不成反遭杀害,之後才由我和潘捕头联手,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捉到他。此人不易对付,是难缠的对手,大家得多加小心。」萧子毅道:「雷捕头,据你判断,留下的那五个血字是何意思?」
雷千钧取桌上纸笔,依序写上「y、山、峰、武、魁」这五字,三人望字生义,试图找出线索。王青霭灵光一闪,伸手开始撕纸张。雷千钧道:「青霭,你别气恼……」王青霭道:「我没生气。」她将纸撕成每张只剩一字,道:「如果咱们试着将这些字调换顺序呢?」
三人将五张字纸随意排列,拼凑出各种涵义。试了几回,雷千钧忽然惊喊:「等会儿,我明白了!」他将「魁武峰」合并,另外拚起「y山」两字,说道:「这地方我知道,就在豫州境内,y风山魁武峰。」
王青霭疑道:「为何凶手要留下这线索?」雷千钧道:「不晓得,但不入虎x焉得虎子,虽然冒险,恐怕仍须前往一探。」王青霭道:「不如这样吧,大师父,明天您先去找梁县令交办要事,由我和紫霄走一趟魁武峰。」
雷千钧道:「瞧他沿路留下线索,刻意让你们瞧见,目标极有可能就是你们,若只有你们俩前往,未免危险。」王青霭道:「若庞玄目标真是我们,这一路上他大可直接出手攻击,而非仅仅留字。」雷千钧道:「嗯,如此听来也有道理。不过,他这人一向难以捉模,你们俩还是小心为上。」
王青霭道:「若血字真是意指y风山魁武峰,目前风这一字尚未出现,不知下一位轮到何人遭殃。与其坐以待毙,我倒想趁这风字尚未出现先赶去瞧瞧,给他个措手不及。」雷千钧道:「也好,那我请求验屍一事处理完後,随即过去找你们。你们由此往西行,快则一天可到,慢约两天到达。」
是日夜晚,王青霭、萧子毅向刘春禾道别,说明两人将前往魁武峰一事,而刘春禾因需医治白凤眼睛只得暂且留下。
刘春禾知自己此回无法跟行,他拿出一个小木盒,递给萧子毅,向两人道:「自从那日你们在山神庙遭到士兵攻击,我便思索有无能帮上忙的地方。这盒中之物好好收着,若遇紧急情况,或许可派上用场。」萧子毅打开一看,里头是好几颗深灰se、状似丹丸之物。王青霭道:「谢刘大哥,让您费心了,我们定平平安安返回,再来红玉坊找你。」刘春禾交代了使用方法与注意事项,萧子毅妥善收好,两人隔日天一亮,便即出发。
王青霭、萧子毅各乘一马,驱策奔驰,西行而去。半天过去,两人中途稍歇,汲水喂了马後,於树下坐将下来。
王青霭拿出馒头,要递给萧子毅,却发现他坐离自己有段距离,中间腾了约莫两个人的空间。她心想该不会是他得知自己nv子身分,有所拘谨,因此刻意保持距离。
王青霭笑了笑,移坐过去,道:「吃点东西吧,你坐那麽远,我说话岂不费力。」萧子毅正眼不敢瞧她,接过馒头,道:「先前若有对你不礼貌之处,还请见谅。」王青霭道:「你别因为我是姑娘家,就变得拘束多礼。我自小在衙门进出,後来上了学堂,周围多是
↑返回顶部↑男子,也习惯了。其实你可当我是哥儿们一般相处,我反而较自在。」
萧子毅微微点头,咬了一口馒头,停顿一会儿,才道:「刘大哥他知道你的身分吗?」王青霭道:「他晓得,是我拜托他别透露的,因为我怕你不让我跟行。」萧子毅再次点头,反问:「为何是姑娘家就不能跟行?」
王青霭一愣,自己原本担心之事,孰料萧子毅竟毫不在意。她尴尬一笑,改口道:「没…没说不行,只是怕有的人介意。像我爹娘,只要我出门,他们就担心得跟什麽似的。」萧子毅道:「父母担心子nv安危是人之常情,其实途中有好几回我曾有疑惑,现下我总算明白了。」王青霭道:「什麽疑惑?难不成你…你早已察觉啦?」
萧子毅道:「一开始我没作多想,只道你是x情中人。後来我看你手握那产子妇人的手,竟不避男nv之嫌,实在有违常理,开始起了疑心。之後在洛yan遇见你学堂友人,一般能进学堂读书的nv子不多,於是我又打消了念头,认为应是我多想了。後来…後来在山神庙一战,我发觉你手既细软,身上又有香味,我实在感到糊涂了……」
王青霭听他细数往事,脸上绯红,若泛酒晕,娇嗔道:「你记得倒清楚。既然心中有所怀疑,为何迟迟不拆穿我?害得我…害我跟戏子似的,真是累煞了人!」萧子毅忍不住发笑,「你扮得这麽认真,我自然也得配合一下。」王青霭见他开起自己玩笑,双手叉腰,似要发怒,萧子毅立即见风转舵,忙道:「呃…我想你不肯透露定有你的原由,我怎能贸然揭穿,如此岂不让你难为情?」王青霭眼神放软,道:「这还差不多。」
话既已讲开,心中没了芥蒂,两人恢复往常相处方式,继续前行。
不停赶路下,h昏时分,已到y风山山脚下。王青霭原要直登魁武峰,萧子毅道:「天se一暗,视线不明,若对方设下埋伏恐不易察觉,不如明天一早再登峰吧!」王青霭觉得亦有道理,不再强行,两人就近找间民宅借宿一晚。
次日一早,才乘马出发不消一里路,路旁树上竟吊挂了一具屍t。si者身上鲜血淋漓,si状甚惨,树身上果然留下了个「风」字。王青霭见状忍不住大骂:「太可恶了!怎能胡乱伤人?这凶手再不绳之以法,百姓恐无安宁之日!」萧子毅道:「他知我们已朝y风山而行,却又再次留字,挑衅意味浓厚,可得小心。」
乘马上山,一路往高处行,此时眼前出现一大一小两条山路。两人勒马停步,回想昨天投宿时询问附近居民魁武峰方向,居民们皆表示若遇岔路,需走小路。大路是通往另一座山的要道,而魁武峰因山势险峻,人迹罕至,路径因而窄小。
王青霭手指向小路,萧子毅点头,忽地瞥见小路旁有一抹血迹,萧子毅道:「你看那棵大槐树的树身上。」王青霭道:「嗯,看来凶手怕咱们不知方向,竟还给了指示。」
两人深x1口气,续往前行,并刻意放慢速度,生怕遭遇埋伏。将到达峰顶时,两人马匹接连一声嘶鸣,马儿脚部受到攻击,整个跪倒下来。王青霭、萧子毅纷纷自马上跃了下来,一望周遭,却不见有人拦路砍马脚。
王青霭上前检视马脚,中的是两枚铁钉,道:「看来凶手真是庞玄,这暗器恐怕正是夺魂钉。」话才说完,「咻」的一声,远处s来一物,萧子毅眼尖,立即出剑将之打落。
隐约中有道人影朝峰顶而去,两人起脚追上,跟着来到峰顶开阔处。那里三面环树,一面悬崖,有个人正站在悬崖边缘。山风拂来,那人披头散发,仰天大笑,发丝被风吹得凌anj1a0缠,衣袂乱飘,乍看之下,凄凉中却又带有三分诡异。
「你可是庞玄?」王青霭劈头直问。那人转过身来,一脸黝黑,左脸上有道长疤,
身材不高,约莫五尺初。王青霭原以为庞玄会如向成锋、宣雄那般高大壮硕,孰知眼前之人t型瘦小,在山风吹拂下甚至显得有些弱不禁风。
「没错,我就是。」庞玄咧嘴一笑,斜偏着头,发问:「咦?雷千钧怎没与你们同行?喔…不打紧,他晚点应该就会过来帮你们收屍,我一样能找到他。」庞玄嘿然发笑,肩膀身子跟着抖动不已。
王青霭道:「你找他做什麽?有事何不光明正大的说,非要无端伤害他人?」庞玄神se转为漠然,淡淡地道:「你可知掠食者有时喜ai玩弄他的猎物,你们只是我引雷千钧过来的诱饵罢了。」
为了让于离岳脱罪,免於被误判,王青霭心想务必厘清事情。面对庞玄的喜怒无常与威胁,她无所畏惧,续问:「从余yan村到洛yan再到润州,这一路上的血字都是你留下的吗?si去的那六人可都是你杀的?」
「不错。我那六个字写得不错吧?应该能中状元吧?」庞玄露齿一笑,竟有得意貌,紧接着挥手道:「不、不,我才不考科举,凭我的武艺要应试武举的。哈哈,对,我是武魁,武魁才对!」
王青霭听他谈及科举,想起自己亦非读书的料,回道:「人各有才,并非得考科举才行。既然你对自己的武艺这麽有信心,何不努力考取
↑返回顶部↑,怎反而胡乱伤人?」
庞玄气道:「谁说我没去考了?长垛、马s、步s、平s、筒s等项目,我皆拔得头筹,後来我正要使马枪时,是那主考官阻止了我。他说以我之身形,马枪、负重、翘关等项定然不会过,还说身高六尺以下不可能成为武状元,要我直接放弃、打道回府。哼,事後我愈想愈不甘心,回头找上那主考官和那年武状元,凭我夺魂钉与嗜血毒掌取他们x命,你说我够不够资格中举?哈哈哈……」
王青霭心想,庞玄杀害朝廷命官,难怪当年雷千钧得奉命捉拿,说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再如何不服气、不甘心也不该任意伤人。你犯下杀人大罪,理当被捉,雷捕头不过是奉命行事,你何以千方百计找他?」庞玄手指脸上伤疤,怒道:「我这疤是他留下的,每当我看见这疤,就想起我败在他手下,我堂堂武魁岂能输给他?」
萧子毅压低声音,道:「此人神志已昏,思绪混乱,多说无益,咱们先擒再说。」王青霭轻嗯一声,向前走几步,道:「欸,我有个方法可让你轻易找到雷千钧,你实不必如此大费周章的。」原以为庞玄将好奇地问:「什麽方法?」谁知他根本不吃这一套,夺魂钉随即出手便是一发。
「小心!」萧子毅挥剑上前,想协助打落暗器,幸好王青霭反应亦快,已成功闪过。
庞玄冷笑一声,「有本事来抓我啊!雷千钧之前虽然捉到我,但我逃出来啦!他还是失败了,哈哈!」为了防止他再使暗器,萧子毅长剑一挺,抢攻而去。
「小心别中他毒掌!」王青霭出声提醒,绵云针同时按捏在手,准备随时掷出。萧子毅长剑连挥,使出「鸿飞冥冥」一式,环绕对方周身旋刺,动作迅速敏捷,不让对方有机会使出暗器。
庞玄身形瘦小,动作甚是灵活,他脚步速移,时而跳跃,时而转身,时而下蹲,闪躲之中伴随出掌,竟是不落下风。两人相互攻守激烈,也因动作稍快,王青霭在远方只能持续观战,绵云针一时之间找不到空隙掷发。
萧子毅一剑刺向对方肩头,yu伤其手臂,孰料庞玄身子一低,忽然不见踪影。待一回神,庞玄已来到他身後,正要赞出一掌,萧子毅长剑伸向背後一挡,再顺势转身,正yu再攻,庞玄却跑至他处,转向王青霭冲去。
王青霭见庞玄远离萧子毅,恰可伺机出手,绵云针对准手臂麻x,一针飞出。庞玄一个翻身赶紧闪躲,冷笑道:「你也使暗器!」话方休,夺魂钉即出,却是同时一前一後飞去,分别朝王、萧两人掷去。
萧子毅一剑击落,再飞奔过去协助王青霭御敌。王青霭心知庞玄擅长暗器,早有预期,在他伸手拿取夺魂钉时,研判方向,亦成功躲过。此时萧子毅长剑劈来,直往庞玄双手而去,一把牵制住其行动。庞玄见暗器无法再使,只好连续转身,翻手成掌,改贴近攻击,朝萧子毅手腕打去。
萧子毅一惊,怕他藉此夺取自己手中长剑,当下虚晃一招,双脚一蹬向上跃起。庞玄心想如此正好,人在空中不易闪躲暗器,一枚夺魂钉立即朝他腹部丢去。王青霭见状赶紧援救,因不知夺魂钉发出方位,只好以量取巧。她双手伸出,同时投掷六枚绵云针,彷佛在萧子毅身前撒下一张防护网。其中一枚绵云针正好击中夺魂钉,那夺魂钉因而失速,方向一偏,萧子毅得以即时反应,他出剑一挥,将之打落,安然无伤。
虽然王青霭协防成功,却是忐忑不安。她见自己的绵云针竟无法直接击落夺魂钉,除了与暗器重量有关之外,恐也受双方手劲影响,她察觉自己气力恐不敌对方,不禁隐隐担忧。庞玄也看出此点,笑道:「想胜过我,饭恐怕得多吃点!」
萧子毅攻势再出,使出幽冥剑法中「薄雾冥蒙」一式,此招以「缠」字为要旨,属冥门剑法中缠剑式。因盲者眼不能视物,yu判断对方方位,除了透过声音与其他感官,也能主动出击,找到附着t。一旦触及对方兵器便开始以剑缠黏,连续架格旋扭,既可牵制对方攻击,也可顺势进击,手劲强者甚至能让兵器掉落,再趁对方手无寸铁时给予致命一击。
萧子毅以剑缠住庞玄双手,让他疲於应付,无从使暗器,另有王青霭在旁守候,伺机远攻。几回过後,庞玄不愿继续缠斗,脚步速移,往一旁树林里窜去,喊道:「嘿,有本事来抓我啊!」
好不容易找到凶手,岂能让他轻易逃离。王、萧两人急追在後,离开峰顶,来到树林间,一转眼却已不见庞玄踪影。
萧子毅道:「咱们那两匹马腿已受伤,无法骑乘,他再怎麽逃也无法走远。」王青霭道:「嗯,咱们到附近找找。」两人一边快跑,一边环顾四周,连头顶上方也不放过。
没多久,前方隐约传来轰轰声响,两人依循声音方向而去,发现西侧山壁旁原来有个山洞,声响正是自洞内传来。王、萧两人对望一眼,彼此提醒需防有人偷袭。在进洞之前,王青霭手捻绵云针,萧子毅则闭起双眼,左手捏了个剑诀,右手长剑微扬,两人各自做足准备,起脚往洞内走去。
王青霭心想萧子毅既为冥门中人,为了更能掌握诀窍,平时练武定有
↑返回顶部↑以盲人姿态为练,即便看他此时闭起双眼,她不以为意,专注於眼前情况。
果然,就在两人踏入洞中,一道人影自旁边跃来。王青霭立即出针,动作虽是迅捷,但才从洞外明亮处来到暗处,眼前骤然一片晕黑,有失准头,并无掷中那人。反倒是萧子毅感觉敏锐,长剑挥准方向,听闻一声哀嚎,已划中那人手臂。
那人没料到萧子毅在暗洞中竟出剑甚准,叫骂一声:「可恶!」右手按压住左臂之伤,打算逃出洞外。王青霭双眼尚在适应周围光线,不清楚眼前状况如何,而萧子毅在进洞前便已闭眼,丝毫不受光线变化所扰,这时他却是看得分明,此人正是庞玄无误!
这时,庞玄右手扳下门口机关,一道石门自上方落下,即将关住洞口。萧子毅哪肯放过他,赶紧伸手一抓,将他一并拉进洞内,轰然一声,石门完全下放,洞里顿失光线,已笼罩在一片黑暗中。
原本庞玄打算引王、萧入洞,再趁机将两人关在洞中,心想时间一久定能将两人活活闷si或饿si,孰知萧子毅视物如昔,丝毫不受影响,这出乎他意料之外。如今竟连自己也困在洞中,庞玄一时间无法接受,他神志昏狂,开始大吼大叫,简直要将x命给豁出去,同时夺魂钉朝周围大肆乱撒,整个山洞回音重重,暗器广发四s。
一听闻庞玄如猛兽般嘶声吼叫,王、萧两人即知情况不妙。萧子毅左手伸出,握住王青霭的手,将之往後牵引,让她躲在自己身後,右手同时不断挥舞长剑护卫,好抵御这波如雨而来的袭击。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加上震耳yu聋之声在耳边嗡嗡作响,王青霭全身一颤,有些不知所措。後来萧子毅握住她手,他掌心显得有些冰冷,她能感受他的紧张担忧,然而他始终紧握不放,像是不愿她离开自己身边。
王青霭眼前虽是晦昧y暗,心中却无b清明,她忆起那日山神庙黑暗中之战,想起当时萧子毅在她耳边低诉的冥门口诀。她开始集中全身注意力,同时完全放松,绵云针已拿捏妥当,等候最佳时机出手。
「呃」的一声,萧子毅挥剑速度稍慢,身子微抖,在一阵暗器漫撒中,即便他奋力挥打,努力防御,却难全数抵挡,其中两枚夺魂钉成功穿越而来,刺中他一肩一腿。
萧子毅中钉受伤,庞玄那方正巧暗器发尽,不再攻击。在此交接之际,王青霭连续出针,既轻又快,直朝庞玄方向而去。
「哈哈哈……」庞玄心想王、萧两人应已si於夺魂钉之下,当场得意大笑。他笑没几声,倏地喉咙一紧,一口气喘不上来,伸手0去,发现自己咽喉中针,正惊异时,又感到腹上剧痛,全身一麻,就此昏厥倒地不起。
确定庞玄已无任何动静,王青霭急道:「紫霄,你没事吧?」萧子毅道:「我还好,小伤不碍事,你做得好极了。」王青霭道:「你没事就好,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出洞。」
萧子毅牵着王青霭,缓步朝洞口移动。两人手0石门,或推或敲或撞,无论如何使力石门依旧纹风不动。王青霭道:「这石门如此厚重,不知山洞里是否另有出路?」萧子毅灵光一闪,道:「我有办法了,咱们往後退。」
两人改朝山洞後方移动,黑暗中不知踩中了什麽y物,脚踝一扭,幸好王青霭在旁扶持,并未跌倒。两人0黑走至最边缘,伸手触0山壁,确认再无退路,萧子毅拿出刘春禾给的那几颗丹药,说道:「你眼睛先闭上。」
王青霭依言照作,萧子毅朝洞口掷出一颗丹药,瞬时轰然一声,伴随几闪耀眼光芒,虽没即刻炸毁洞口,但已震得整个山洞摇摇晃晃,洞口处尘灰抖落,威力甚是惊人。
王青霭道:「没想到这小小一颗爆烈丹竟如此厉害!」萧子毅想起刘春禾之叮咛,道:「嗯,当初刘大哥说,这爆烈丹是他参考孙天医丹经内伏硫h法一书,将硝石、硫h等物研磨成粉,特制而成。因威力甚巨,非紧要关头不可使用。」王青霭道:「嗯,那再多丢几颗试试看吧!」
经此一试,萧子毅此回拿出三颗爆烈丹掷出。两人摀起耳朵,轰隆隆震撼巨响,随同一阵火光迸发与震动,洞口出现裂缝,yan光自外透shej1n来,黑暗已然退去。王、萧两人见状大喜,用手推落炸裂开来的石头,顺利走出洞外。
「幸好有刘大哥之助,不然咱们恐难脱逃。」王青霭长长吐一口气,再看萧子毅手脚有伤,幸好夺魂钉刺得不深,她赶紧协助拔除,再撕下一截衣裳绑缚止血。包紮完毕後,达达马蹄声传来,正是雷千钧到来。
雷千钧立即下马,上前探看,问道:「你们俩没事吧?」王青霭道:「有惊无险,大师父您来得正好。」雷千钧道:「平安就好,我一路赶来,沿着血迹而行,後来看见你们俩的坐骑倒伏在地。我担心不已,四处找你们,後来听见爆裂声响,立刻赶了过来,这才找到你们。」
王青霭点了点头,「大师父,凶手果真是庞玄,他已承认那六人是他所杀,血字也是他所写。我们和他几番缠斗,最後在那洞里对决,因山洞里一片漆黑,我只好使出绵云针,取了他x命。」雷千钧道:「
↑返回顶部↑嗯,梁县令那儿我已处理妥当,重启验屍後,果真发现屍身上有夺魂钉,于离岳也已遭到释放了。」王青霭放下心中大石,道:「那就好。」
三人走往山洞里一瞧,庞玄已气绝身亡,洞内地上尚有一些白骨,却不知是何人屍首,推测那些人应是曾遭庞玄引诱入洞,最後在里头活活闷si。想起自己差点si在洞内,王、萧两人见得此景,仍是余悸犹存。
王青霭心系萧子毅身上之伤,向雷千钧借了坐骑,两人先行返回,找刘春禾医治。
悉心调养下,几日後,萧子毅伤口已完全恢复。王青霭得知白凤经刘春禾施以妙手,也已顺利重见光明,心中欣喜,与萧子毅打算前往白凤住处探望。两人一走出红玉坊,却见父亲王怀仁在潘雨寒的陪同下到来。
「爹!」许久未见家人,王青霭喜出望外,朝父亲直奔而去,投入父亲怀里。王怀仁欣慰地拍拍她的背,说道:「我的好霭儿,你辛苦了。」
王青霭发觉父亲对自己态度有所转变,又见他突然造访江南,感到不解,问道:「爹爹,您怎来啦!血字命案已破,您可放心。」王怀仁哽咽道:「我…我……」随後一声叹气道:「霭儿,爹爹先前真是误会了你,你可别气爹爹。」王青霭道:「我气爹爹做啥?反倒是我对不起您,老让您生气。」
「不、不……你做得很好,是爹爹见识浅薄,托你之福,反而救了爹爹一命。」王青霭道:「此话怎讲?」王怀仁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一旁的潘雨寒看向王怀仁,请示意见。王怀仁点头展手,示意他直说无妨。
潘雨寒道:「大人他已谪官卸任,不再是鄢陵县令了。」王青霭不相信,问道:「爹爹一向负责尽职,怎会如此?」
王怀仁接口道:「安史乱起,为对抗叛军,朝廷大肆徵兵,不像以往总是三丁选一或五丁选二,而是下令拉夫,凡家中有男丁者皆要从军。爹爹一向奉公尽责,但对此实在…实在无法遵从。我上书禀报百姓生活惨状,若男丁全上战场,恐造ren力不足,粮食减产,衍生饥荒等许多问题,愿朝廷三思慎行。孰料何荣辅得知此事後,被他反告一状,说我见国家有难,竟敢抗命不从。」王青霭惊道:「何荣辅……他不正是何福钦的爹爹吗?」
王怀仁点头,续道:「圣上听从何荣辅之言,一气之下不仅免除我官职,甚至发配我去从军。」王青霭不禁怒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何荣辅竟然是非不分,爹爹您如此忠心为国,竟遭如此诬陷!」王青霭转念一想,爹爹而今安然出现在眼前,必是事有转圜,问道:「那後来是如何化解的?」
王怀仁道:「一切多亏徐书帆出面调解。为了让圣上信服,他找了许多鄢陵县百姓一同替爹爹求情,细数爹爹这些年来的奉献功劳。圣上明白後有所宽赦,仅只免去了我官职。」
王青霭掩面喜道:「这麽说,书帆他…他可是入朝为官了?」王怀仁道:「嗯,上回科举应试他得中状元,加之裴宽引荐,目前任礼部侍郎一职,可谓官运亨通。事後我向他道谢,他反而向我致谢,还说了一些关於你行侠仗义之事,我才明白,许多事原来是爹爹误会了你。」
王青霭闻言一阵感动,「原来如此,书帆能考上真是太好了。我…我总算也能向呈芳报此佳音了。」得知原委後,王青霭放宽了心,问道:「爹爹,接下来您如何打算?北方目前正乱,不如和娘一起暂待南方吧!」王怀仁道:「嗯,我正有此意。潘捕头自告奋勇陪我南下,说要帮我找个落脚处。我知你在润州一带,便来找你了。你娘她目前人在客栈里等候,要不咱们一起去,找个地方好好安顿下来。」
王青霭看了身旁萧子毅一眼,想起自己事情未了,回道:「爹爹,nv儿尚有事需处理,你和娘想住哪里nv儿没意见,待我事情一了,会去找你们的。我会和雷捕头、潘捕头他们时时保持联系,您不用担心。」萧子毅拱手道:「这些日子我也会好好保护王姑娘,护她周全,您可放心。」
王怀仁转移视线,问道:「阁下是?」萧子毅道:「在下萧子毅,见过伯父。」王青霭道:「爹,这位就是我先前和您提起的冥门弟子,我们有事正要去找刘大夫呢!」
王怀仁微微点头,他深知nv儿x子,即使他不同意nv儿在外奔走,她也会想尽办法让自己不得不答应。当下不再勉强,嘱咐了几句注意安全,双方互道保重,暂且分道扬镳。
告别了父亲,王青霭与萧子毅前往白凤住处,打算与刘春禾会合并护送白凤回冥门一趟。
两人并肩走在小道上,王青霭不经意瞥见路旁一片绿叶植栽中,长出一朵朵蓝雪花。蓝雪花se泽别致典雅,呈淡蓝青se,在一般桃红粉yan的花se中显得与众不同。穗状花序每一簇可含十八至三十枚花,若逢整片花墙绽放总给人震撼壮观之感。王青霭看了心情颇好,不自觉扬起微笑。
萧子毅道:「方才你爹爹邀你同去,你怎没答应?」王青霭道:「我二师父武艺甚好,爹爹有他陪同我很放心,而你的伤才刚痊癒,没我陪着你怎行呢?」萧子毅觉得她的话甚有道理,同时心
↑返回顶部↑中感到一gu暖意。他一阵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王青霭见他不语,续道:「咱们这一路护送白凤回冥门,顺道到呈芳坟前上香,如此可好?你知道我答应过他的。」王青霭见萧子毅颔首答应,好奇再问:「届时咱们任务已了,你想继续留在冥门,或是有其他打算?」
萧子毅沉y半晌,道:「到清鸿寺吧。」王青霭疑道:「去那儿做什麽?」萧子毅道:「清鸿殿,偿所愿。那里的菩萨这麽灵验,我自然要去许愿。」
每回在清鸿寺接获任务,王青霭或是满腔热血,或是评估慎行,或是安慰自己量力而为便是。此回听闻,她一双明眸瞅向萧子毅,轻轻嗔了句:「臭紫霄!」
她伸手挽了他手臂,脸上泛出笑容,娇柔无限。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