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先生的担心并非多余。
如今小镇的机缘一次又一次的减少,纷纷涌入的外乡人将这个小镇变成了一个多事之地。
先前的王鸿与高崈便是如此,对近在眼前的机缘已经生起了抢夺之心。
而这个小镇最大的机缘还未被人取走,这也让外乡人逐渐变得疯狂起来。
年轻先生又抬眼看了眼少女,附耳低语道,“顾沉,你已经牵扯其中,不可再与其他的外乡客有所接触,哪怕只是一句话。”
少年听纪先生一眼,心中已是惊起惊涛骇浪,纪先生不愧是被人尊称为儒仙,竟然连他与外乡人有所接触都一清二楚。
连忙作礼回应道,“学生知晓。”
“此事看命数,你命中该有,谁都拿不走,命中无,强夺豪取,也终是一场空。”
纪先生丢下一句奇怪的话便飘然离去,顾沉对着纪先生离去的方向深深作了个揖。
正欲离去,还未走上两步,便被那黑裙少女拦住了去路。
“不知这最近的茶楼怎么走?”
少年正欲回答,心中想起纪先生的嘱托,还是选择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视而不见,少年快步朝着一处深巷走去,谁知少女一路紧跟,甚至还快过了他的脚步。
黑衣少女有些恼怒,她刚刚是那般和颜悦色的向那位黝黑的少年问路,结果却吃了一个闭门羹。
不光什么什么也没有问着,少女为了追赶少年甚至还用了一口她凝聚多年的道气。
“你这人真是奇怪,我问你话,却对我避而不见,不知这样颇不符合礼节么?”
少女一番话语让少年多少有些犹豫起来。
刚刚少女问话,他没有回答,反而选择无视,这样确实是不符合礼节。
可是一想到纪先生的话,顾沉又有些摇摆不定。
少年急忙朝着南方指去大声道,“我现在有急事,你朝着那边的街去,就能够看见一座茶楼。”
少女停止了追赶,看着那少年奋力的向前跑去,像一道模糊的黑影。
而在远处一道白色身影,立在屋顶上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呢喃道:“命中该有,逃也逃不掉。”
下一个瞬间,屋上的身影消失不见唯有屋上灰尘留下的两道浅浅脚印,亮丽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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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止追赶少年的少女停止了追赶,朝着少年为她指明的方向走去。
很快她便看见了一块牌匾上写有“枯木逢春”。
只是此事那写有四个字的牌匾已经是黯淡无光,早已无以前半分神韵。
少女脖子上青筋暴起,“何人取走了我的枯木逢春!”
她怒目圆睁,将视线投在前方。
一位老者脖子上坐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
那女孩忍不住笑道:“自己守不住的机缘,还要去怪别人为何取了,真是可笑。”
少女无动于衷,转过身去,刚行两步,随后猛然转身。
现在是酉时,正是一日之内的落日时刻,同样也是小镇居民归家之时。
可这条街上却出了奇的静,就像是专门为他们腾出的地方一样。
少女双腿发力,比起刚刚追少年更快的身法向老者脖子上的羊角辫女孩冲去。
约三息时间少女手腿同时发力,自空中腾起,她那一柄如她衣服般的漆黑长剑弹出剑鞘,朝着羊角女孩一剑劈去。
若是有人能够看清少女的动作,必然能够见到少女剑上如同黑曜石般的光泽亮起,又在一瞬间熄灭。
这是功法,又是少女的技巧。
羊角辫少女抬起一根手指阻在了剑前,黑色长剑寸寸俱断,不知是何种材料炼制成的剑身叮叮当当落在老者身前的地面上。
黑衣少女弯起嘴角,收回了她紧握的剑柄笑道,“我有一天会将你从他脖子上拽下来,狠狠的抽你的屁股。”
羊角辫少女不以为意,只是冷嘲一声,“你若有那实力,现在就可以试试看。”
黑衣少女拍了拍手,将剑鞘同着断掉的剑柄一起收入元戒之中,转身离去,再未去看身后那骑在老者脖子上的女童。
见少女走远,女童竟然是主动从老者脖子上跳下。
她的双眼中是与她外表并不相符合的阴沉。
老者蹲下身子低下头小声道,“小姐,不如老奴追去,将那女子打杀在此地?”
女童一听,忍不住拿脚踹了踹身前老者,“杀完之后呢?被那烧炭的老头反手摁死在此地?”
话语一顿,女童见已经走远的少女又扭头一笑,那笑容甚美,只是女童如身子微微颤抖,悄悄的躲向后躲了一个身位。
“刚刚斩来的那一剑,你没有看清楚么?
你以为那一剑是我用手指头挡下来的?
错,大错特错,那女子斩出来的剑在还未碰到我的指头便碎了一地。
否则就我这点儿微末的道行能够抵挡得住她那一剑?恐怕你我都没有性命返回太岐山。”
少女望向自己的脚尖,双眼中多了一丝正常女孩的惊惧,双眼夹着泪又翻上了老者的脖子。
“从那个地方过来的剑修都这么不讲理么。”
一老一少两道身影在太阳下的身影逐渐拉长。
只是一个笑着,一个哭着,倒像是一对爷孙。
黑衣少女走上石桥,一脸郁闷的坐在了桥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