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几个呼吸间,又恢复如初。
若非他身上还有缓缓下流的血色液体,苏绣真当以为先前见到的是幻象。
不死之身?
快速恢复?
苏绣想起了肥生,那个人以自身脂肪为养料,促进自己的伤口快速愈合间接达到不死之身的效果。
面前男人,显然比起肥生那劣质不死之身强得太多。
蛛扈手中丝线猛拉,将傀儡拉至身旁,有些畏惧。
“疼痛可以令人兴奋,我感觉身体里的每一块肌肉都在蠢蠢欲动!”
炎风摊开了手掌摆出一副防御的姿势,双手凝作拳头,脚底下突然浮现出火莲印记,剧烈火焰随火莲印记飘起。
领域!
一些强者在修炼道韵到融会贯通时,可以对身体以及周围空间随心所欲的操控。
面前的男人显然便已经达到了那种地步。
苏绣眉头皱了起来,出手之际却被陈修雅拦了下来。
“这件事不能插手,这火莲噬心灼骨,被波及到一丝,你这化身便灭了,我也一样!”
苏绣停下了脚步,心中已经思索起来。
束神宗之间的内斗,她巴不得打得更激烈一些。
这件事,无论是艺桑还是蛛扈被杀掉,也与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并非是她是个冷血的人,只是她一直如此。
为了行苟道稳妥,她亲手将自己变成一个冷漠的人。
说起来,她自己就不是什么玛丽苏的大善人。
事态炎凉,弱肉强食差不多将她心中多出的那份怜悯给磨灭了。
她没有在这附近布下阵法,不就是为了看见面前发生的这一幕么?
与陈修雅一同抽身出,苏绣选择了与他一起坐壁观上。
艺桑与蛛扈显然是打不过炎风,或者说是炎风的压倒性胜利也不为过。
在领域的加持下,燃起的火莲将他化作天降的火神。
不过三四个回合间,艺桑与蛛扈便瘫疲在地上喘着粗气。
“岚!”
苏绣听见蛛扈的一声沙哑的嘶吼,他手中操控的那个叫做是岚的女孩,十指变作了利刃,与那手臂化作镰刀模样的男孩一同向炎风攻了去。
但可惜的是,实力相差得太大,没有丝毫的作用。
“炎神!”
随着炎风的一声爆喝,巨大的火团自天而降,高温灼断了蛛扈操控两个傀儡的蛛丝。
火光照印在蛛扈的紫色瞳孔中,他想起了那日的场景。
那是一个什么国家,他已经忘掉了。
在记忆的深处,看见的片段,他在一个女人的怀中。
那是一个美丽的女人,虽然那只是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他却能够识别出,那个孩子就是他自己。
“温桦”
那个女人是这样称呼自己的。
明明是个没有见过的女人却出现在记忆的深处,而自己却那么想哭。
坐在屋檐外,他看见了天边的飞鸟,扑打的翅膀,落下的白毛,飘在他的手心。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出生在权贵家中,一切人都由不得自己。
对了!他以前好像不是什么修行者,只是一个权贵子弟。
也拿不起刀杀不了人,甚至连一只鸡都不敢碰。
为何自己成了现在这般的模样呢?
坐在屋檐上,看着那个孩子逐渐长大,他开始会爬,开始会跑。
会笑,会哭,喜怒哀乐。
蛛扈摸了摸自己的脸,试图挤出一个笑脸,可却失败了。
他好像有一个父亲,是一个不喜欢展现自己情绪的男人,同样也是一个趋炎附势的男人。
傀儡,在这个方方正正的宅院中,一切都是傀儡。
只要有合适的条件,哪怕是自己的妻子也能过拱手相让。
这样的人糟糕透了!
日月浮沉,灯火阑珊。
坐在这处屋檐可以见到整个都城的繁华,可在这个都城繁华绝伦下,却有无数人流泪心碎。
那男孩就是傀儡,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拖拽着,懵懂的行在漫长的荒芜长道。
没有尽头,也没有光。
蛛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在面目全非的皮下,他看见了蕴含在灵气中的蛛丝。
而那蛛丝正连接在那个熟悉的男孩身上,手指提拉着丝线拽动着男孩走动。
对了,他也是傀儡。
一个懦弱无能,没有丝毫利用价值的废物傀儡。
呃~
蛛扈呻吟了声,看见自己手中的蛛丝燃烧起来,化作一阵黑烟在手心中消失不见。
他坐着的屋檐下的房子,爆燃着大火,他听见撕心裂肺的惨叫与对死亡的祈祷。
火是怎么烧起来的他已经完全忘掉了。
纵身跃下,蛛扈望着屋子内那个每日对他温柔着笑的女人在火海内起舞。
很美!
可惜再也不会见到了。
坐在门槛上的少年手中握着一个火把,在大火照印下的阴影中弯起了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