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口玩笑性质地问:“你难道也是来寻宝的?这里已经被人搜过七八百趟了,值钱的东西早就没了。”
因为一路上这人都是沉默寡言的,因此这句话我也没以为他会回答。然而在我话音落下后,他却真的开口,用低沉的声音说出一句话:“我找的东西,没人会要。”
说完,他迈开步子走进那片黄土地。在那片近河的位置有半截露出黄土的石碑,也许是被前阵子的暴雨冲刷出来的,他就在那蹲了下来。
盯着看了一会儿,从腰带上拔出那把水果刀,当铲子一样开始挖了起来。
我一看就过去帮他一块儿挖土,身上没带什么工具,就在旁边找了块趁手的石头。他抬头瞥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
挖了约么十来分钟,那东西原本看着像石碑的一角,但越往下挖,那东西越大,再仔细打量,那玩意儿好像是块石匾被竖着埋进了黄土底下。
我擦了擦脸上的汗,忍不住骂了声:“这他娘的,谁家的贞节牌坊立这儿了?”
那怪人没说话,把挖的坑刨的更打了一些,伸手撼了撼那石匾,没能撼动,还不知道有多深被埋在那底下呢。
我挖的胳膊都酸了,坐下来稍微歇会儿。
但那怪人一言不发地重复着动作,我注意到他的眼神里有一些热切,又有些迷茫,好像他很希望挖出这块石匾,又不确定究竟为什么、是什么。
“哎,大哥,你叫啥名啊?”我不抱希望地随口问了一句,接着帮他刨坑。他都神兵天降地救了我三次了,累点帮他挖挖坑根本不算什么。
而这个问题我沿路问了起码有十次,就没一次听他又回答的。最多的也就是‘嗯’,‘唔’这种含糊不清的腔调。
不过这次他总算破天荒地开金口了,虽然说的话还是没什么意义:“不知道。”
我被他这三个字噎了一下,不知道可还行,你咋不说自己姓孙,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见他似乎不想说,与其听他敷衍的话,不如我也乖乖闭嘴帮他接着挖坑。又过了十来分钟,终于那石匾上好像有了什么字迹,尽管被泡在混浊的泥汤里看不清楚,但那确实有个字露出了半边。
“嘿,有个字儿!”我心说可算见着东西了,不至于废半天气力就挖了块石头。而那怪人的反应却有些让我吃惊,他就像被蝎子蛰了一下,整个人都弹了起来,顺便还把我一把从那石匾旁边拽开。
我措不及防地被摔在了地上,摔得七荤八素。再看那怪人,就像猎豹似的半蹲着,整个人就像一张拉满了的弓,绷紧了,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随时都会向看不见的敌人扑过去!
我本来想说什么,但看到他这反应,我下意识闭上了嘴。他散发的气息太吓人,而且我注意到他的眼睛在迅速地变成红色,就像充血了似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靠近过去。在石匾那看了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忽然他向远处瞥了一眼,说:“有人来了。”
他说完,我就听到了大壮叔的叫声,还有人稀里哗啦淌水的脚步声。
“糟糕!前边可是流沙滩!”我脑子里警铃大作,赶紧爬起来向那地方跑去,边跑边喊:“你们别过来,这儿有流沙!”
远处有一个个的手电筒灯光,毕竟天色是真的黑了。人影一个接一个出现,走最前边的就是大壮叔和李有忠。
“大哥,你……”我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看,那怪人还在那里,我试探着问,“你要不要也回村子,我给你找件衣服穿。”
他盯着石匾看了一会儿,回过头,眼睛的红色已经消退了,然后说了一个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