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 计财方承玉没有等他。
他挫灭了那晚在急诊她再三恳求的希望,可他还是不为她的眼泪心软,冷酷离开。
当晚凌晨,他就独自驱车四小时从南流返回珠城。
他渴望推开门是二十二度恒温,迎面扑来她的气息。
但黑漆漆的公寓只有冷风,从他空洞的心呼啸而过,冰冻一层冷霜。
衣橱、鞋柜、梳妆台,都空了大半,只剩下几件他的衬衫孤零零地挂在那里。
他又发狂似地奔向厨房,水槽干净清爽,昨天早上她留下的碗,也已经洗干净挂在架子里。
电话那头不再是无尽的忙音,而是机械无情的女声。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横断了他一场空花水月的失而复得。
长时间缩坐在地上后,他突然抬眼,杀气腾腾,脸色暴青,眼白充血,将手机狂掷。
凭什么。
她可以在美国八年,和各色男人逢场作戏,他不过是携带自己名正言顺的妻子出席一场酒会,她就要一走了之。
第二早,夏茶早早去到办公室准备,一推门险些被浓烈的烟味呛死。
更令人惊悚的是,谭既怀就坐在办公桌前,还穿着酒会上那身高定衬衫。
胡子疯长,毫无形象。
“书记……这是,方律师的辞呈……上面已经通过了,拿过来让你签字我就拿去存档了。”
方承玉突然离职,令所有人都不可置信。
她满打满算才进入市委不到三个月,这次拆迁能顺利进行,有她大半功劳。
可她却在晋升最佳时期以此次险些丧命、身心都受到极大创伤为由辞职。
办公室只剩下谭既怀一个人的时候,他盯着有她字迹的白纸,眼眶蓄泪。
他连忙取下嘴里的烟,死死摁灭。
一定是烟太熏人了。
可要再坐回去的时候,他的脊柱仿佛失去支撑力一样。他觉得自己好无能,那种深深的无助感快要把他束缚死。
他抱头,呈现一种低伏痛苦的姿态。
一夜之间,所有的恨、怨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无尽懊悔。
其实一个可有可无的酒会,以他的地位,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去与不去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她还低声下气求他了。
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吗——让她在他面前放弃总是高高在上的姿态,做一个可以娇蛮撒泼的女人。
可他还是走了,在她与死亡擦身而过之后的劫后余生。
她在独自承受害怕孤独,而他和另一个年轻女孩站在聚光灯下谈笑风生。
她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能和他维持不见天日的关系已经是奇迹。
怪不得她会走得如此决绝。
她是一定会离开的。
她就是要惩罚他。
永远都在惩罚他。
*
电视的晚间新闻正在播放前段时间南流电视台的周年庆,珠城市委书记谭既怀携其夫人到场祝贺。
无数闪光灯下,西装革履的男人昂首阔步,气场强大,身边珠光宝气的女人笑盈盈挽着他的手,接受采访、签名、合照。
程禹廷走过去,拿走枯瘦手指上一截燃到尽头的烟。
方承玉幽幽看向他,目中全是了然的怒意。
“别这样看我,也别这样糟践你自己……”
话音未落,沙发上的人就跳起来,给了他清脆的一巴掌。
程禹廷的头偏了偏,但不为所动,唇抿成线,表情森然。
脸颊上很快就出现一道又粗又长的红痕。
方承玉赤脚踩下地,刚站起来就被猛拽回身,跌落沙发。
庞大的身影压下来,她奋力挣扎,挥手胡乱拍打。
“滚!你他妈没有信守承诺,没有把你和周颜仪的床照散布出去……”
“他还是去了酒会,他还是带她去了酒会!”
程禹廷刚才被烟灰烫,又挨了她一巴掌,现在更是被她锋利的指尖抓出血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