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来了?”
“荒唐!前朝重地岂容妇人擅闯?”
“妖女罔顾礼法伦常!”
……
骂声不断,崔晚晚并不在意,径直走到方晋杰面前微微颔首:“丞相辛苦了,来人,赐座。”
她登上御阶,转身俯视众人。
“本宫方才听到有人妄议陛下。”她冷眼一扫,果断锁定包藏祸心的之人,昂了昂下巴。
白崇峻把人揪了出来。
“天子自有真龙庇护,岂容尔等大放厥词?”崔晚晚冷冷开口,掷地有声,“你诅咒天子,罪当腰斩!拖出去就地正法!”
两名羽林卫来架起他。
这人惊恐之余破口大骂:“我乃朝廷重臣,三品大员,你凭什么杀我?!你这妖妃——”侍卫堵住了他的嘴。
“就凭本宫想杀、敢杀、能杀。”
一连三个“杀”字,彰显了不逊于拓跋泰的铁血手腕。
铡刀切开皮肉筋骨的声音传入殿中,随即飘进来浓烈的血腥味,接着内侍冲水清洗台阶,“刷刷”声就像刀刃割开心脏,众臣胆战心惊。
崔晚晚勾起唇角:“诸位大人这下觉得,陛下能否平安归来?”
无人敢说一个“不”字。
接着她询问前线战况,众人不敢隐瞒,把自己所知的都如实道来,兵部陈侍郎甚至还主动呈上舆图。
崔晚晚目光逐一掠过上郡和定边城,落在拓跋泰失踪的齐尔山上,她循着山势走向徐徐往下,找到了河流及渡口,随即盯住了胡夏国都的位置。
只见她微微含笑,手指头在统万城上点了点,开口却不问陛下,只问粮草:“陈侍郎,粮草补给可充裕?”
陈侍郎妻儿皆在宫中,方才又亲眼目睹了腰斩行刑,此刻回话都在冒汗,抬袖擦拭脑门:“启禀娘娘,昨日已押送第二批粮草去往边关。”
崔晚晚下令:“全部送去上郡。”
“这……”
陈侍郎觉得不妥,这批粮草原本计划是送到定边城那里的,定边城城小人少,自身无法补给军队,完全依赖后方送粮,而上郡不仅地广人多,刺史吕扬又在那里屯兵,必定不缺储粮。如今陛下失踪,并州军大半兵力又都在定边城,粮草送去那里不是名正言顺的吗?
“怎么?不行?”
崔晚晚斜睨挑眉,她身旁的白崇峻寒甲铁衣晃得人眼疼。
陈侍郎赶紧躬身合手:“臣遵旨。”
冬至,统万城。
国主赫连渤在宫中设下酒宴,宰牛杀羊,广邀群臣一同过节,正值酒酣耳热之际,士兵匆忙来报,说大魏铁骑已至城外三十里,眼看就要打进国都了。
赫连渤吓得摔了酒杯瘫坐在地,颤颤巍巍问领军的是何人?
“是魏帝。”士兵呈上绢帛,“魏帝遣使送信,请大王过目。”
同一日,上郡吕扬叛乱,房英莲率军恶战一场,最终斩杀吕扬并曝尸于城门上,随即把剩余的并州军收编麾下。
如此一来,房英莲在上郡就有了近七万人马,即便与江肃对峙也不落下风。
定边城中,派出的大军没有追上拓跋泰,于是江肃果断召回人马驻守城内,关死城门,打算与之耗下去。外头天寒地冻的,拓跋泰和邓锐又缺衣少食,看他们如何硬撑?若是撑不住了跑回来,届时兵疲马乏,必定不是他对手。
可几日过去,定边城没等到拓跋泰率军回转,自己的存粮却先见了底,补给的粮草又迟迟不到,江肃派人去上郡催粮,非但没带回一粒米,却带回了吕扬被杀的消息,不禁大骇。
当时拓跋泰留房英莲在上郡,他们皆以为弱质女流不足为惧,拓跋泰不过是无人可用,勉强用她笼络住房牧山的人马罢了,充其量就是个绣花枕头。不料她竟能杀了吕扬!
公孙坚大怒,立即提议杀回上郡,为吕扬报仇。
江肃不置可否,赵阔见状出言抚慰公孙坚,勉强让他打消了回去的念头。
待公孙坚一走,江肃背靠太师椅,显得力不从心。他垂下眼帘,视线落在自己手背上,皮肉枯黄斑驳横生,垂垂老矣。
“主公,您……”赵阔低低唤他,言语踟蹰,“您无事吧?”
江肃摆手摇头:“时也运也。”
失了上郡,他仍不肯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只怪运气不佳。
“报——”
就在这时,更令人震惊的消息传来。
失踪的拓跋泰并非藏匿进了齐尔山,而是过了河一路长驱直入,攻打统万城,胡夏不敌,赫连渤肉袒牵羊,对大魏俯首称臣。赫连渤对扰边战书等事一概不知,一查之下才发觉是二皇子偷袭边境,并且私自扣下魏国文书。他果断杀了儿子示好表忠,主动提出缴纳上贡,这才平息干戈。如今拓跋泰已带着贡品牛羊在回来的路上了。
前有拓跋泰,后有房英莲,如今定边城才成了腹背受敌的那个。
江肃大受打击,仰天长叹:“成王败寇——”
“主公切莫气馁,如今还有机会。”赵阔情急之下又生一计,“胡夏二皇子已死,死无对证!这里又是并州军的地盘,出了纰漏也是并州军的错,与您有何关系?倘若万不得已,弃车保帅。”
言下之意便是要把罪责都推到并州军的头上,如今吕扬已死,公孙坚便是那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