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崔晚晚斜眼睨他,“你就将计就计?”
拓跋泰点头:“不错。”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房牧山的骠骑大将军是个虚的,但手底下八万人马却是实打实的,若不想办法瓦解,迟早生成大患。他以为趁拓跋泰出宫就可以把人除掉,不想拓跋泰也打得是同样主意。拓跋泰笃定房牧山不会蠢到亲自动手,只会派杀手前来,所以事先布置了人马,待到暗卫发出讯号,邓锐就率人血洗将军府。而白崇峻,则是要混淆视线,在大乱时杀掉一些对新帝不服不敬的人,抑或是手中有权却又不跟拓跋泰一条心的人。
那支穿云箭,不是求救信号,而是进攻指令。
拓跋泰果真是去大开杀戒的。
结果便是,房牧山手下死了十之八九,若非房英莲拼死相救,他也活不下来。如今房大将军重伤昏迷,即便醒来下半辈子也是废人一个,再也翻不起风浪。而拓跋泰在宣旨重组禁军的时候,再无人敢置喙反对。
饶是崔晚晚这般玲珑聪敏,也要赞他一句七窍心肝。
可她还是想不通:“那青龙寺的刺客又是谁派来的?”
“总归逃不过那两人。”拓跋泰意指江肃和镇南王,他心里清楚,“偌大皇宫不知暗藏了多少细作眼线,既然朕能知晓房牧山的计策,他们自然也能窥探朕的行踪一二。”
东市尾随的宵小他压根不放在眼里,但刺客源源不断,后一拨明显与前面不是同一批人,他们训练有素,出手也更加狠辣,所以他才果断退避寺中,设法拖延时间直至邓、白二人来援。
“所以朕是货真价实挨了一刀。”
听完一通解释,崔晚晚看他脸色发白,嘴唇也有些乌,与平日龙精虎猛的模样大相径庭,这才终于相信了他的所言。
“既然挨了刀,陛下不好好养伤,跑来我这儿作甚?长安殿又没有灵丹妙药。”
她的话虽冷冰冰硬邦邦的,但以拓跋泰对她的了解,知道这般便是消了气,遂乘胜追击。
“谁说没有灵丹妙药。”他把手搭上美人肩头,贴近亲昵,“晚晚便是朕之良药。”
自打太医令叮嘱了二人要节制,崔晚晚已经多日不许他近身。此刻拓跋泰虽然身上有伤,可美人在怀馨香缕缕,难免有些意乱情迷。
他去衔她的唇瓣,手也不规矩。
偏偏这朵美人花是有刺的,待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遂故意往他伤处戳了一下,笑得不怀好意:“未免伤口崩开,陛下还是清心寡欲为好。”
拓跋泰哪里肯,擒住她抱在腿上,咬牙切齿道:“贵妃惹的祸,须得负责。”
“臣妾要是不呢?”
她嘴上拒绝,手却极不安分。
拓跋泰倒吸一口凉气,越发掐紧了她,伤口顿时被抛至九霄云外,脑海里无端想起一句话。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可怜崔晚晚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过好在拓跋泰顾忌伤势,没敢折腾太厉害。
擦洗之后,她趴在拔步床上,连根手指头都懒得抬,倒是拓跋泰一副吃了千年老山参补足中气的模样,精神奕奕毫无病色。
看着就来气。崔晚晚不满哼哼:“老狐狸……”
“骂朕什么?”
拓跋泰穿好中衣,见她如雨后残红般弱弱伏在那儿,样子惹人怜爱,可就是那张嘴非要逞强。
“陛下是千年的狐狸成了精,谁也算计不过您。臣妾是夸您机智过人呢。”
拓跋泰挤上床,张开臂膀搂住她,倒在枕上闭着眼说:“晚晚才是山妖幻化成精,专门吸朕精气。”
到底谁吸谁!
崔晚晚又被他三言两语惹得炸毛,正要发作,他抱紧人喃喃开口,声音困顿疲惫。
“陪朕歇会儿。”
说完不过片刻,他就睡着了。崔晚晚本欲狠狠掐他,可见他眼下泛青,双颊也消瘦了些许,想来这几日殚精竭虑也是不易。于是她只在空中张牙舞爪了一下就作罢,还拉拢被褥轻轻为他搭上。
她缩在温暖宽厚的怀里拱了拱,如猫儿被挠痒痒般舒服地哼了哼,也阖上了眸子。
这一觉睡至第二日,拓跋泰悠悠转醒,一摸身旁竟空荡荡的。他撩开金丝帐,并不见崔晚晚,遂自己下地穿衣。
等候在外的福全听见屋内动静,开口请示:“陛下起了?可要更衣?”
“嗯。”
福全进殿伺候他盥洗,拓跋泰穿戴齐整正要走出寝殿,崔晚晚回来了。
只见她把宫衫广袖束起,头上还包了块帕子,一副酒家厨娘的打扮。她见拓跋泰站在门口,老远就殷勤笑语:“陛下饿了吧?正好用膳。”
拓跋泰看着面前那碗腥臭发黑的汤,眉头拧起。
他递给崔晚晚一个询问眼神,她却把汤往前推了推,邀功道:“臣妾一早起来熬煮的,放了生血补气的好药材,您快喝。”
拓跋泰抿唇不语,旁边的福全见状,伸手想拿那碗汤:“娘娘恕罪,按照规矩,奴婢得先验过。”
崔晚晚美眸斜睨,冷哼道:“大监这会儿要验了,之前别人送汤为何不验?”
她说的是韦清眉送汤那次。
福全赶紧跪下:“奴婢知错,幸得陛下宽宥,再不敢犯!”
“那你验吧。”崔晚晚哼道,“不许端走,就在这儿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