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鼓响起,已是三更。
拓跋泰本该回去休整,可却又回了摘星楼的偏殿。殿内烛火仍然燃着,崔晚晚坐在圈椅上,手托香腮,闭着眼脑袋一点一点的,应是困极了。
他轻轻走近,身影挡住了大半烛光,影子把她整个人都圈了起来。垂眼静静端详,他看见她乌黑的的发顶,雪白的后颈……
“好看吗?”
崔晚晚突然抬头,睡意还未完全散去,笑眼戏谑:“我还以为你会伸手呢。”
拓跋泰挪开目光:“臣不敢。”
“原是不敢,我还当你是不想呢。”崔晚晚站起来,上前一步猛然凑到他跟前,仰着头问:“拓跋泰,你刚才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
“骗人。”
崔晚晚觉得拓跋泰长得有点太高了,可能有快九尺了,她仰头仰得脖子都酸了,于是揪住了他的前衣襟踮起脚,道:“你是不是在想我?”
拓跋泰目光淡漠,低头看着胸口的小手,却没否认,而是说道:“臣送娘娘回寝殿休息。”
“我不——啊啊啊,老鼠!”
正说着话,崔晚晚眼睛余光瞥见地上有一小团黑色,顿时吓得跳起来,紧紧抱住拓跋泰,还把腿环在了他腰间。
拓跋泰目光一扫就锁定了方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烛台掷过去,只听“吱”的一声,老鼠被砸死在了墙角。
殿内顿时漆黑一片。
……
“娘娘可否放开微臣?”
许久,只听拓跋泰叹了口气,这般说道。
崔晚晚使劲摇头:“我不!”
“那东西已经被打死了,娘娘可以下来了。”
“我又没看见!万一没死爬我脚上来怎么办?我不下去!”
“……真的死了,我没骗你。”
“看不见看不见看不见!反正我害怕!”
崔晚晚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她生怕拓跋泰扔开自己,愈发搂紧了他,整个人在他前面拱来拱去。
拓跋泰似是气极了,咬着牙指名道姓:“崔、晚、晚!”
“人家害怕嘛,拓跋泰,你抱我回去好不好?求你啦。”
崔晚晚颇懂得如何以柔克刚,对着拓跋泰使劲撒娇,直把他磨得没了脾气。
“下不为例。”
他将就着二人如今的姿势,一只手臂穿下去,搂住她的大腿,直接把人抱着坐进臂弯,另一只手则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吹了吹。
借着微弱火光照路,拓跋泰抱着崔晚晚走出偏殿,可一路上都沉默不语。
崔晚晚被他稳稳抱着,虽然姿势有些类似父亲搂着稚儿,但她还是乐得不行,不断找话跟他讲。
“拓跋泰,你力气好大呀。”
“拓跋泰,你都不怕老鼠吗?那你怕什么?”
“拓跋泰,我重不重?”
“拓跋泰,你哑巴啦?”
……
寝殿门口,守了一晚的佛兰远远瞧见有人影过来,连忙小跑着上前。
“娘子……拓跋将军?!”
看见拓跋泰紧搂着崔晚晚,饶是稳重如佛兰也禁不住高呼一声。
崔晚晚瞪她:“要死了你,那么大声干嘛?”
佛兰急忙捂住嘴,好不容易才压下惊愕,低声道:“您可算回来了,怎的去了那么久?”
“你问他。”崔晚晚朝拓跋泰努努嘴。
拓跋泰无意解释,硬扯开崔晚晚的胳膊,终于把她放了下来。他冲佛兰点头示意,竟然连一丝余光也没分给崔晚晚,径直转身就走。
“哼,怪里怪气的。”
梳洗之后,崔晚晚躺在床上毫无睡意,回想着晚上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笑出了声。
佛兰正要熄灭蜡烛,闻声问道:“见到大公子有那么开心?还是您又捉弄了谁?”
“是呀,我开心。”崔晚晚索性掀了被子坐起来,招呼佛兰过来陪她说话,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我给你讲,今儿个有人打翻了醋坛子,可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