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欣儿,他叫刘旭。”
“刘家村人。”
“半年前,我们村子被选中,村民全被种下恶印,如今,只剩我和旭哥儿了。”
名叫欣儿的女子隐于暗处,尽可能的将自己的身体缩在斗篷里,平淡的语气下是无穷无尽的绝望和悲伤。
啪嗒啪嗒……
一滴滴豆粒大的泪珠滴落下来,女子咬着牙坚持不发出哭声,就这么静默的哭泣着。
一旁的刘旭呆呆傻傻的,漆黑的眼眸失了光彩,空洞无比。
村长叹了口气,“进了村子,就是一家人,莫要多想,你能将旭哥儿平安无事的带出鬼行渊,已是十分了得了。”
欣儿再也忍不住了,崩溃道:“可是……旭哥儿傻了!我……对不起刘嫂子……”
“他没傻。”谢明夷开口。
“嗯?”欣儿愣愣的转头,看到一身白衣,风姿绰约的谢明夷时,满是伤痕的心居然有了逃避的念头,她不希望如此狼狈丑陋的自己出现在他面前。
“什么意思?旭哥儿自从出了鬼行渊,就再也没有同我说一句话,也没有任何反应,他……”欣儿避开谢明夷的视线,低声道。
谢明夷:“他应该是被鬼气冲撞,丢了魂。”
欣儿猛的抬起头,打了一个哆嗦,“丢、丢魂?”
村长和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刘旭的魂魄离体,落在鬼行渊了!
众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半晌,村长幽幽道:“这还不如傻了呢。”
欣儿拼命摇头:“不可能的!旭哥儿还活着,活人怎么会丢魂呢?”
“正是活人才会丢魂。”懒洋洋靠在门口的顾长庚抬眸,“丢了就代表还能找回来。”
欣儿眼睛一亮,“可、可以找回来?”
“哪丢的,去哪找。”
顾长庚没有告诉她,一般的生魂离体之后,极易被其他恶鬼吞噬,一旦生魂被吞噬,人就真的死了。
这也是让顾长庚捉摸不透的地方,按理说,鬼行渊里应该恶鬼横行,如果刘旭的魂真的是在鬼行渊丢的,那他是如何平安抵达渡厄村的?
顾长庚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刘旭,小男孩人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的,身上居然一道伤痕都没有。
欣儿可以将他保护的如此严密吗?
昨晚的小鬼也是没有恶印,平安渡过鬼行渊的孩子,可他的平安是通过他父亲的牺牲换来的。
晚上子时。
顾长庚和谢明夷坐在屋顶上,静静的等待着。
“这里好像一直都是阴天。”谢明夷抬头看夜空,压抑而黑暗,没有一颗发光的星星。
“是阴气太重了,已经遮天蔽日。”顾长庚回答。
谢明夷:“你说今晚会有鬼来吗?”
顾长庚摇头:“这我如何知晓?但村长既然那么说了,我们就姑且相信会来吧。”
谢明夷睁大眼睛:“姑且?你不相信村长他们吗?”
顾长庚反问:“我是那么轻信他人的人吗?我们不能一开始就定好了善恶。单听片面之词是不可取的,没有证据的推测就只是推测,在真相出来前,任何人都值得怀疑。”
谢明夷斜挑起眼角,道:“任何人?也包括我吗?”
顾长庚笑道:“咱们是侦探,不在嫌疑人范畴。”
谢明夷满意了,刚想开口,就被男人捂住了嘴。
“嘘!”
“鬼来了。”
谢明夷眨眨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孔,心里突然酥酥麻麻的。
顾长庚自然是发现了道侣魂不守舍,在松手的那一刻,低头吻了下去。
唇瓣相贴,谢明夷更晕了。
“叭——”
寂静的夜晚,穿透力极强的乐声突然响起。
谢明夷身体一震,心脏被吓得怦怦跳,“什么鬼?”
顾长庚无奈的松开道侣,有些头疼道:“是唢呐,这些死魂吹的还挺好的,气息十足,也不怕吹裂身上那张皮。”
“唢呐?他们要举办葬礼!”谢明夷瞬间便想到了因由,正所谓唢呐一吹,不是大喜,便是大悲。
“嗯,咱们赶巧了。”顾长庚点点头,目光注视着已经逐渐灯火通明的街道。
送殡的仪队要来了。
顾长庚记性很好,今天日落之前,他数过渡厄村里的村民,一个不少。
但此时他再感应村内的活人气息,却是有一人的气息在逐渐削弱。
“走。”
顾长庚直接踏入虚空,带着谢明夷瞬间来到那气息减弱的村民家中。
没有烛火灯光,屋子里静悄悄的。
床上躺着一个人,没有斗篷的遮掩,顾长庚能清晰的看到那人脸上已经皱缩的肌肉。
这是一个老人。
顾长庚用神识扫描了一下老人的身体,很快发现了问题——
他并不是正常的衰老而亡,也不是因为疾病。
谢明夷:“怎么样?发现了什么?”
顾长庚:“他在朝尸傀演变。”
“尸傀?”
“不错,尸傀,尸体化作傀儡。”顾长庚想起了上辈子九州大陆,第一个把他气得牙痒痒的宗门——炼尸门。
整日里不思修炼不干人事,就知道挖人祖坟,偷人家老祖宗!一宗上下,尽是些损阴德的家伙!
关键这群人还振振有词,说什么万物之道各有其道,死人哪有活人重要?尸体埋在土里不浪费吗?废物利用不好吗?还说什么炼尸是给那些死去的人重来一次的机会,只要能祭炼到飞甲金尸的地步,他们就能觉醒意识,记忆也会随之复苏。
顾长庚:我呸!
哪怕那些被祭炼成尸傀的人重新醒过来了,他们也已经成了炼尸门手中的工具,为他们作战,全无半点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