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儿他的不以为然在这会儿看来,是相当打脸的,或许真被蒋书恒说中了。他在为她设下的陷阱中,不知不觉的跟着她一起一步步朝着自己设的陷阱中走去。
就算算不上喜欢,但他是动了心的,否则不会看着她哭会感到心疼。
即使直面了自己对她的情感,心里似乎也没有排斥感,他并不想否则这个事实,甚至还心生欢喜。
在她发上落下一吻,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转头对着他来之后就开始惴惴不安的酒店工作人员说道:“没事了。”
他带着她进了房间,戚沫也渐渐的冷静下来,目光紧紧追随着他,一刻都不愿错失,就连他去洗手间给她拧热毛巾,她也揪着他的衣角,紧步跟着。
“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放松点,嗯?”只得停下,有些无奈的伸手摸摸她的头,耐心的哄道。
戚沫咬着唇,对着他足足看了一分钟,确定他不会丢下她独自离开,她才松了手。
欧尚卿看着心生不忍,叹了口气,牵着她回到沙发上坐好。
“你一直都是一个人住的?”他尝试着跟她聊聊。
据他所知,她向来都是一个人住的,她租的也是一室一厅的那种单身公寓,正常情况下,她不该会胆小到这种程度,莫不是曾经有过类似的不好的回忆?
戚沫看了他一眼,似是有些顾虑,双唇微微启动后,却又什么都没说的垂下头,扭着自己的手指。
“别有心理负担,不想说话就不说话了。来,折腾了这么久,该累了,去床上躺会儿,我就在这里,不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看她的样子,应该确是发生过什么难言之隐。
放弃再追问下去的打算,扶她起身,带着她进了卧室,让她躺进床上。
戚沫安静乖巧得像个布娃娃般任由他安排,他说让她躺着,她便躺着,只是躺着也不愿松开拽着他衣摆的手。
欧尚卿顺了她,在床沿坐下,任她捏着他的衣摆,替她掖好被子,目光隽柔的看着她波光微潋的眼睛。
“项丽婕说那天晚上,你也到过小区楼下,看到我跟他们吵架了,是吗?”在他以为她会就这样安静的睡去时,她却突然的开口,声音有些哑,依然轻轻柔柔的。
欧尚卿想了下,她指的应该是她和戚卫国闹不愉快的那一晚,项丽婕应该就是那个他不认识却找他说了好一会儿话的女人。
她也不是非等他的答案,略微的停顿后,便又接着说道:“你应该看到他了吧?戚卫国,他是我爸,我爸是滨城的书记,呵……”说到这,她自嘲的笑了下,并没有因为她爸是书记而自豪或炫耀,反而是一种带着仇恨的蔑视。
欧尚卿知道这会儿并不需要他说什么,她和戚卫国的关系,那晚他看得分明。父女俩有什么样的矛盾,他也大致调查得清楚了,只不过他没能猜透她突然提起戚卫国是跟今晚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我在出国的那几年,我断绝了和那个家里所有的联系,也没要他一分钱。勤工俭学是我唯一养活自己的路,最多的时候,同时打了七份工。洗碗擦盘子,给人当家教老师,助教,服务员,鲜花店……我好像什么都做过!
我忙得像只陀螺一样,不停的转,不停的转,忙得没有时间交朋友,没有时间出去玩,没有时间谈恋爱,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好像除了上课,就是上班,反正那会儿就觉得,只要能让自己不是他女儿,再苦再累我都觉得那是值当的。
像你这样在父慈母爱的家庭中长大的人,应该不会懂得我的感受吧?可能会觉得矫情,死脑筋,自找苦吃吧?毕竟我爸可是书记呢!”戚沫看着他笑了,眉眼弯弯,酒窝深深,却盛满了辛酸与自嘲。
欧尚卿摇头,他没觉得她那么拼命脱离那个家庭是因为矫情。
“后来一天晚上从餐厅下班很晚很晚……”
大雨倾盆的下了一整天,她抬头看着毫无停歇迹象的天空,还好是带了雨伞。
精疲力尽的拖着困得不行的身子回宿舍,那家餐厅离她学校很远,而且又下着雨,路上到处有积水,鞋子里不小会儿已湿透。
她这会儿只想着快点回去,好洗个澡,早点躺床上休息。
第204章 将会成为下一个遇害的人
知道附近有条近路,只是那条路很偏僻,但起码能少走五分钟。
犹豫了下,她决定抄近路。
转过旁边的公园,拐过去就是那条近路,晚上经过的车都很少,倒是不担心车子辗过路上的水洼而浅她一身的水。
路上很多路灯都坏了,光线很暗,公园前面的那段路因长期晒不到太阳的潮湿而长着青苔。路旁树影婆娑,就像是有人躲在暗处盯着她,随时准备着要冲出来般。
戚沫的倦意都被一激凌的哆嗦吓得褪去了几分,她抱紧自己哆嗦了一下,环顾左右并没有看到可怕的东西,更遑论有人了。
她松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吓自己呢,哪有什么人?
拿出手机,接上耳机,打开音乐听着放松紧绷的神经,又开了手电筒,照亮着前方有限的范围,她加快了脚步。
雨似乎越下越大,风也越刮越大,几次都差点将她的雨伞吹翻。裤子湿透,鞋子里的水随着她每迈出一步而“咕噜咕噜”的响。
所幸天不冷,即使这样湿着,也不觉得冷,反而让她清醒了许多,没那么困了。
公园很大,只要走完这个公园,再拐两个转角,走十几分钟差不多就可以到宿舍了。她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只要快点回到宿舍,就能洗个舒服的热水澡,就可以躺在床上,看会儿书,睡觉了……
听着音乐,她跟着轻声吟唱,下雨有下雨的情调,走在这样的雨夜里,就着这一圈手电筒的视野,没有旁人的打扰,倒也轻松自在。
不经意的抬眸,右边黑暗的树丛中隐隐的像是站了个人,她吓了一跳,以免像刚才那样自己吓自己,她将手机的手电筒朝那个黑影照过去——
是人!
一个男人!
浑身湿透,正站在树丛前那里死瞪着她,穿着一件夹克衫,双手垂在身侧,手里似乎拿了什么,她没看清,他已背过手去。他的头发黏在脸上,脸上奇怪的表情让她莫名的害怕。
她的目光慢慢的落在他的脚边,那里躺着一个人,一个没穿衣服的女人。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地面上流淌着暗色的液体……
心脏在瞬间仿佛停止了跳动,她僵立在那里,脑子里有刹那间的空白后,很快便被一个强烈的念头所取代——快逃!
来不及想太多,她拔腿就跑,咬着牙拼命的往前跑,根本没心思回头看看那个男人有没有追过来。
耳机里音乐依然,她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只有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回荡:“快跑!戚沫,快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