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那几本书拿开,露出最下面的画册。
忽然记起,这画册他曾见过一次,上次房子被水淹,她着急跑过来,看到画册无恙才放心。
余烬翻开其中一页。
画中的确是个男人,准确来说应该是少年。
少年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年龄与蒋烟相仿,眉眼确实与他有些相似。
画中少年坐在教室的窗口,手里一本书,望着窗外。
下一页,少年坐在餐桌对面,桌上是香酥可口的全家桶炸鸡,他笑的很开心。
再往后,爬山的,滑雪的,街角,咖啡馆。
许许多多的场景,有些男孩的目光是看过来的,有些角度像抓拍。
每幅画下都有标记日期,有三年前,有两年前。
余烬没有再往下看。
他心里隐隐发闷,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他把那些书放回原位,没有打招呼,推门离开。
听到声音,蒋烟从厨房出来,看到余烬不在客厅,以为他回自己家了,她没觉察出异样,转身继续做她的小蛋糕。
余烬这一走,整个下午都没回来。
他把车开去江边,打开车窗,坐在车里想了许久。
冷风不断灌进来,昨天下的雪已经被踏平,雪很厚实,江面冻成了冰。
余烬把蒋烟第一天出现到现在所有发生过的事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忽然觉得之前一直想不通的地方被串成了线,一切都那么合情合理,有迹可循。
两人第一次见面,她在沙发旁偷偷看他,眼睛里透着惊异与欢喜。
那不是第一次见到一个人应该有的眼神。
她借别人的车来做保养,又莫名其妙成了他的邻居,她那么紧张那本画册,在小西山的宾馆里,她睡在他的怀里,嘴里还在叫哥哥。
她让他跟她一起吃炸鸡,给他冲咖啡。
她费尽心思接近自己,只因为他和那个男孩长得像吗。
也许情侣围巾也不应属于他。
这让人难以接受。
余烬觉得自己很可笑,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尝试对一个人敞开自己,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竟是这样的结果。
爱情这个东西果然对他没有例外。
手机里有一个小时前蒋烟打来的几通电话,他没有接,蒋烟发来消息:小蛋糕做好了,你去哪了?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把电话扔到一旁,启车回家。
他油门踩的很猛,开得很快,不到半小时就到了楼下,他直接去敲蒋烟的门。
天已经黑了,蒋烟联系不上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有些担心。
有人敲门,她下意识飞奔过去,开门看到余烬时,心里顿时轻松不少,“你去哪了?我打电话你也没接,蛋糕都凉了。”
余烬似乎走得很急,呼吸有些重,他站在门外没有进来,“我问你一句话。”
他声音有些严肃,蒋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还是点了下头,“嗯,你问。”
余烬一字一句,嗓音里带着隐隐的克制,“你最初来这里,是不是刻意接近我。”
蒋烟愣了一下。
余烬盯着她的眼睛,“你之前见过我,所以才来这里,是不是。”
蒋烟没有想到他忽然提起这个。
当年她那么小,就算脸上没有脏兮兮的泥土,他也不可能认出她,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样问。
本来今晚她就打算告诉他,既然他先提起,蒋烟没有犹豫,“是。”
空气瞬间凝固。
余烬那一点点的侥幸都落空。
藏在心底许久的秘密绕在唇边,蒋烟忽然不知如何开口,她微微低着头,盯着他大衣上的扣子,“在车行那天,确实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余烬此刻脑子很乱,满心都是她那一句“是”,根本没听进去其他的话。
多希望她说一句不是。
骄傲如他,怎么可能受得了。
余烬闭了闭眼睛,攥紧垂在身侧的拳头,“蒋烟。”
她抬起头。
余烬说:“我们的事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