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想短短一年间会又发生这样的剧变?
韩家现在是彻底将筹码押注到江北了,韩成蒙、陈致庸也在棠邑军中出任参军,但他们分别在冯缭、高绍两人麾下任事,与韩谦接触的机会不多,关系到现在也谈不上亲近。
今天还是给杨致堂及二叔韩道昌送行,才一并到码头来,他们这时候不知道是先告退回城,还是继续陪着闲扯。
韩成蒙、陈致庸、乔维阎三人正考虑进退之时,韩谦却想起一件事,看向乔维阎,问道:“以往我与家族闹得不欢,三哥你才有任职武冈的机会,但此时不同于往日,武冈县乃是雪峰山驿道的东门户,不要说柴建及吕轻侠等人了,朝堂必然也会有人进谏,以便尽快将你从武冈调走。三哥你对今后有什么打算,是想回朝中任职吗?”
“但凡能做些事,身在何处,却是不拘。”乔维阎说道。
“勤王诏到武冈,你便奉诏领武冈县兵、民勇来援,这份决断已在他人之上,我不是很希望你回朝中勾心斗角,磋砣人生——你去叙州先在州衙任佐吏,是否会觉得屈才?”韩谦问道。
乔维阎此时已是武冈县令,以韩家的功绩,韩道铭想在政事堂再进一步已不现实,但作为韩家有才干的后辈子弟,三十六岁的乔维阎正值年富力强的年纪,即便不能直接执掌一州之军政,怎么也得长史、司马两职居其一。
不要说佐吏了,即便六曹参军,在州县官员体系里,也是比县令要低的。
然而听了韩谦这话,乔维阎神色却是一振,说道:“怎么会?叙州之军政有别其他州县,我就怕自己这个佐吏都难以胜任。”
韩谦的话说得很明白,不要说韩成蒙了,即便是向来惫怠于仕途的陈致庸都能听明白。
陈致庸随岳父韩道铭及二叔韩道昌他们渡江时已经是年后了,而等到他岳父韩道铭下定决心时,浦阳河口一仗已经结束。
从时间上来说,乔维阎远在邵州应该在还不知道这些之时,全凭自己的决断,无视柴建的阻挠,下决心率领武冈县兵民勇奉诏勤王。
所以说韩谦才会说他的决断在他人之上。
韩谦使乔维阎到叙州任佐吏,也不是有意相屈,实际上另一种意义上的信任。
韩谦此时坐镇棠邑,但叙州作为根基所在,绝不容有失。
只是大批的将吏调到棠邑来,叙州后续要如何维持稳定的统治及发展,不出岔子,有极大的考究。
韩谦是在这个背景之下,希望乔维阎能到叙州任职,怎么算是屈他?
只不过叙州推行新政,各方面的体制都别于其他州县,乔维阎显然无法直接胜任长史、司马等要职,代替韩谦在叙州执掌政务或防务,甚至都未必能执掌一县之政,韩谦才希望他到叙州后以佐吏的身份,先适应熟悉叙州的军政。
陈致庸心里明白,韩谦对连襟乔维阎的期许,至少在这时,是在他与韩成蒙之上的。
“我相信以三哥的才干,很快便能适应叙州的吏事,大伯能为副相,挑女婿的眼力不会差的,”韩谦笑着说道,又跟韩成蒙说道,“溪河之水渐涨,梁军也在加紧时间打造战船——叙州这几年所造的大船,除了给淮东的几艘外,其他都要编入水军,即便一部分商船,近期也会陆续改造成战船。未来相当一段时间,叙州货物运往诸州县,运输都会变得零散。我也想着趁这个机会,将这些事情都交给赤山会负责,由林胜、郭全等人专司其事——而在我身边,原本是冯缭节制赤山会,但冯缭身为长史,事情太多,后续便要大哥多替冯缭分担这事。”
冯缭、高绍以及郭荣作为韩谦身边的主要助手,韩成蒙说是参军,实际上是在冯缭麾下任事,但目前没有专任的事务,主要就是跟着干杂活。
目前韩谦是要他辅助冯缭,负责联络赤山会,才算是真正有属于他辖管的一摊事。
赤山会以左广德军旧部为班底,名义上是江湖帮会,但主要是将以往叙州船帮的角色继承过去、承担叙州、棠邑与外界的商贸往来。
而后续除了赤山会自身的发展外,还将承担为棠邑、叙州招揽流民、刺探州县情报等重任。
当初赤山会九大头目,韩谦将韩东虎调到身边任侍卫营指挥,苏烈在田城麾下任副都虞候,郭逍、林江在高绍麾下任参军事,跟着郭却、奚发儿学情报军事侦察、分析,此时就是周柱、郭全、林胜四人继续留在赤山会主持帮务。
由于赤山会的重要性,韩谦需要身边有一个人,全权负责联络赤山会。
在削藩战事之前,韩成蒙作为庶子,不得荫官,一直都与韩端协助二伯韩道昌经营打理族产,为人干练,性格又稳健。
韩谦不信任韩端,却还是能信任韩成蒙的。
思州民乱时,韩成蒙释放出来的好意,韩谦也早就是心知肚明的,只是当时考虑到他的处境以及谭育良等人的身份要绝对保密,才有意冷落韩成蒙罢了。
陈致庸性情惫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