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甚至包括李知诰乃是前朝皇孙之事,这时候都无需再对韩道铭、韩道昌保守秘密,冯缭这时候将韩谦的想法原原本本说给他们知道,使他们明白李知诰为何会支持太后辅政这个方案,以及为何会配合棠邑兵对历阳的进攻,以便他们能不加保留、没有顾忌的在金陵配合行事。
韩道铭、韩道昌震惊半晌都不知道该言语什么,没有想到叙州早在之前就掌握了那么多骇人听闻的秘密。
这时候他们心里也都清楚,韩谦之前在棠邑惺惺作态,说随时抽身离开金陵,返回金陵,主要还是逼他们表态。
除了解决韩钧身上的隐患,韩谦要求韩氏所有的资源都孤注一掷的投到北岸,实际是要韩家往后以叙州为首行事。
韩谦或许是担心他们日后会像吕轻侠一般,会对他进行制肘,或者说拖叙州的后腿吧?
当然了,即便认识到这点,韩道铭、韩道昌心里也只是苦涩一笑。
即便早初的《疫水疏》以及削藩之策,是出自老三的手笔,是老三暗中筹谋有功,但老三受刑而死都已经有两年半时间过去了,在这时间里,金陵发生惊天巨变,是韩谦悍然潜入金陵,从李普手里夺走桃坞集兵户残部的兵权,征召奴婢入伍,逆转危机。
即便征召奴婢、打击世家宗阀,会叫人认定韩谦将世家宗阀得罪干净,而行事手段又犯了君臣大忌,再难有重返中枢的机会,但谁又能想到韩谦不仅重返江淮,甚至还在陛下与太后之间游刃有余的获得生存的空间。
对韩谦所展露的手腕,韩道铭也只能表示叹服,心里却也是再也兴不起去制肘韩谦的念头。
即便韩谦将来还会继续打压世家宗阀的势力,但韩家与韩谦的利益是天然捆绑在一起,也无需计究一时的得失。
“呼……”
韩道铭转头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老爷子睡着了,靠在椅子上微微打起酣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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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到笔架山大营,具体商议淮西禁军配合棠邑进攻历阳之事的是携带韩谦手书的郭荣。
说实话,棠邑兵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对寿州军再次发动攻势,拿下亭子山东麓大寨,李知诰、杨恩、周数、邓泰等人就很吃惊了。
他们以为这已经是棠邑兵初编成军的极限,也能理解韩谦将大刺山纳入治下、为棠邑兵在北岸争取一定防御纵深的迫切心情。
当郭荣说棠邑兵已经做好进攻历阳城,占领巢湖以东浮槎山、青苍山等地的准备,李知诰、杨恩也皆是动容,盯住郭荣,甚至都怀疑他所言有假,问道:“棠邑兵初编成军,不过月余,将卒未得整训,黔阳侯真有把握攻下历阳?”
“我们也劝侯爷未要如此仓促,但侯爷言,棠邑兵是弱,但寿州军也没有从疲态中恢复过中,也许当下是唯一攻下历阳,切断楼船军从巢湖进入长江水道的最后机会。即便死伤逾半,这一仗也是要打,唯希望新津侯能在西翼,牵制住敌军!”郭荣说道。
目前寿州军占得战略上的优势,在巢州有五万守军,自然不可能都龟缩在巢州城里。
事实上以左武卫军、左龙雀军为主,再加上诸州州兵的淮西禁军,兵力保持六万左右,依旧是寿州军驻巢州守军的主要威胁。
因此,巢州守军有四万兵马进驻巢湖西岸的城垒,目前正积极运入大量的物资修筑这些城垒——淮西禁军在东线的庐江大营、笔架山大营,也不是仅仅只守两个点,而是以庐江城及笔架山为核心修筑的一系列营寨城垒,从东南往西北斜拉出近百里、有三四十里纵深的防线。
巢州守军将主要兵力放到巢州以西,一方面是要最大限度的对淮西禁军保持军事上的压迫,迫使淮西禁军短时间内得不到休整,一方面寿州军更需要形成稳定防线,不仅有利于大宗物资能源源不断、不受干扰的运入巢州,也能更大范围的招揽流民、恢复生产。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寿州军从左右完全控制巢湖,控扼巢湖进入长江的水道,待淮河以及淝水解冻之后,楼船军的战船便能通过这些水道进入长江。
虽然楼船军暂时没有坚船大船,无法在深阔的长江水道与叙州水营争锋,但他们的水军力量能入长江水道游击之、袭扰之,也能极大割裂大楚东西部的有效联系。
韩谦要能攻下历阳城、占据青苍山,兵锋能从东岸进逼巢湖,形势不仅对棠邑有利,对舒州也是极其有利的。
唯一的顾忌,就是初编成军的棠邑兵,能攻下历阳吗?
韩谦真有决心,以承受棠邑兵半数的伤亡,也要攻下历阳吗?
即便他们牵制住巢湖西岸的敌军,历阳城池坚厚,短时间内难以猝然攻陷,徐明珍还是能调动大量兵马增援历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