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做的好处,就是他们能保证主要目标不会丢掉,但没有足够兵马牵制、拦截右神武军,只能坐看他们逃到滁州城。
第二个选择,就是先不管巢州城外的淮西禁军主力,说服徐明珍率两万寿州精骑东进,于五尖山脉南侧,拦截右神武军及楚国水师残卒南逃,能确保这部分胜利果实先吃入肚中。
文瑞临却是倾向第一个选择。
他们谋划这么久,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骗得楚国君臣入彀,就是想一举歼灭楚国集于淮西的禁军主力。此时说服徐明珍率寿州精骑,拖入巢州城下的楚军主力,待大梁兵马与寿州军主力南下后围歼,才是他们所追求的目标。
即使右神武军此时已逃到滁州城,但楼船军及梁军水师的轻便战船,经石梁河、小津河、石塘河等水道进入长江,也能封住右神武军撤往长江南岸的通道。
文瑞临说过他的意见之后,雷九渊摇了摇头,说道:“没那么容易,李知诰智虑颇深,没有足够把握,不会想不到仓促行事、打草惊蛇的后果——如你所猜测无误,太后王婵儿很可能已经秘密赐诏,着李知诰便宜用事,那叙州水营随时有可能进入巢州南面的长江水道。”
“吕轻侠等人,对韩谦顾忌极深。”文瑞临眉头一扬,说道。
“这世间哪里有化解不了的仇恨,又哪里有永恒不变的情谊?”雷九渊声音沙哑的说道,“虽然说我们不得不将有限的侦察力量,都集中到巢、滁等地,但陛下一再强调要注意防备叙州在金陵可能会有的动作,前两天还传信过来,说韩谦在叙州得知楚国水师奔袭洪泽浦的消息,就有可能第一时间直接率叙州水营东进。真要是如此,算着时间最快再有五六天,我们大概就能在长江之上看到叙州战船的帆桅了。”
“……韩谦无诏敢率兵轻出叙州?”文瑞临质问道。
“韩谦当初入金陵夺李普兵权,胆子是大了还是小了?”雷九渊看了文瑞临一眼,问道。
文瑞临听得出雷九渊的不满,忙说道:“是瑞临莽撞了。”
“你们年轻人,一心想争奇功,却也是没有什么错的,不像我越老胆子越小,陛下最终还是要依赖你们伺候。”雷九渊淡然说道。
“有没有可能,我们先派斥候赶往岳阳、鄂州侦察情报,只要确认叙州有与太后王婵儿、李知诰等人勾结的迹象,完全可以按兵不动?”文瑞临换了一种虚心求教的语气,问雷九渊。
“你的意思是说你逃出楚营这事,只要你不再露面,李知诰、李普他们完全没有办法说不清楚,我们按兵不动,在楚国君臣眼里,整件事就完全是太后王婵儿联手李知诰、韩谦发动的一场兵变。杨元溥性情偏激,只要沈漾、杨致堂、周炳武、杜崇韬等人也倾向李知诰、韩谦等人搞兵变,楚国内部必会激起巨变?”雷九渊看向文瑞临问道。
“瑞临确是此意。”文瑞临说道。
“你怎么说服高隆按兵不动?”雷九渊问道。
文瑞临微微一怔,暗感这确实是难点。
他逃出后跟雷九渊会合,当时太忽忙,没有考虑那么多,便第一时间派人暗中通知高隆小心戒备。
这时候他们临时封锁住通往钟离的通道,迫使两只漏网之鱼只能逃往巢州大营——他们这边按兵不动可以,但李知诰迟早会派人将高隆扣押下来,他们能说服高隆为了大梁坦然忍受李知诰的酷刑逼问乃至赴死?
“或派人去见高隆?”和尚沈鹏插话说道,同时做了一个切喉的动作,意思主张趁高隆不备,悄无声意的刺杀高隆灭口。
雷九渊、文瑞临正权衡利弊之时,突然东南方向传来急促的鸟鸣示警,似有人马从那个方向过来。
雷九渊、文瑞临、沈鹏等人大惊失色,走到残破前的寨墙,从缺口看出去,便见里许外的谷口一堆篝火照得人影重重,有两三百人的样子,正汹涌从谷口冲杀进来,他们仅仅安排数名暗哨扮作猎户在谷中宿夜,此时已经都被突然袭击的敌军杀死。
“九爷,你们先去与徐明珍会合,我率一部分人留下来断后便行!”和尚沈鹏说道。
“不管对方是谁,我们截杀历阳信使时多半已经泄漏了行踪。我们仓促赶去跟徐明珍会合,多半会遇到伏兵,”雷九渊说道,“你派十数人分散突围,去找徐明珍报信,着他率骑兵速攻右神武军,其他人等随我们进山!”
连云岭十数里绵延,山势不险,但他们百余人皆是千挑百选的精锐,在平坦区域无法以寡敌众,但进入山岭之中,想要脱身也是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