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云道长既然能在茅山安心修行十七载,这点秘密还是能守得住的。”李知诰示意邓泰让开路,叫云朴子离开。
“小殿下果然是能跟韩谦一争长短的人物呢,看来老道这副锈蚀快入土的老骨头,或有机会发挥些作用出来呢。”云朴子颇为欣赏的打量李知诰两眼,跟邓泰笑道,“李将军的这个秘密,目前在清阳郡主面前可卖不了几个钱,有老道居中转圜,说不定清阳郡主有什么事情,以后还会多有依赖李将军及邓将军您们呢。”
说完这些,云朴子仔细看了看身上有没有沾染血迹,然后弹落袍襟沾染的灰尘,便朝李知诰拱拱手,告辞离开,也完全不管两名被姚惜水与女婢刺死的弟子尸首会被怎么处置。
云朴子离开后,邓泰重新关闭院门,姚惜水这才问道:“这就叫他走了,他的话能有几分可信?”
李知诰浓眉紧皱,他当然不是担心云朴子这时候会说破他的秘密,但云朴子不说破他的秘密是有企图的,就如云朴子会在池州城遇到清阳郡主身边的故人一般。
这一切叫他感觉到似有一层无形枷锁落在他的脖子上,勒得快叫他喘不气来!
“大哥,你是觉得留着云朴子会起些作用?”姚惜水迟疑的问道。
“你不能动不动就出手杀人,”李知诰看着姚惜水染血的襟袖,也知道他劝说再多,惜水未必会听进云,微微一叹说问道,“你怎么会路过这里?”
“韩谦将王文谦的女儿移交出去,殿下着我负责监视她在城里的行止,我刚刚在韩谦那边饮了两杯酒,莫名想着要过来见大哥一面,不想被云朴子撞上。”姚惜水低头说道。
想到惜水自幼便独守如此惨烈的秘密,李知诰有什么责怪的话在这一刻也说不出来,将姚惜水及婢女叶非影接到叫暖炉烘得热乎乎的屋里,取起两套衣衫叫她们披在身上盖住血迹。
要不然叫巡街的宿卫军将卒看到,惜水再是太妃身边的亲信,也很难轻易就掩饰过去。
“我今日看韩谦与王珺,总是觉得别扭。大哥,你说他们间会否藏有外人不知的蹊跷?”姚惜水披上宽大的袍衫。
“韩道勋与王积雄有师生之谊,韩道勋冤死,王文谦乃是始作俑者,王积雄远赴叙州吊唁,有谢罪、正名之意,王珺与韩谦原有婚约之后又因故解去——这里面太多的恩怨纠缠,这其中的种种滋味,又岂是外人能知?”李知诰颇为感慨的说道。
“殿下即便攻陷金陵继位登基,接下来也要先解决徐氏的后患,暂时应该不会与楚州大打出手,说不定还要先与楚州媾和——大哥,你说这时候要是有人重提韩谦与王珺的婚约,会不会很有意思啊?”姚惜水抬头看着大哥问道。
“韩谦与殿下此时的关系诡异而微妙,我也猜不透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我们置身事外便好,你切莫要做画蛇添足的事情。”李知诰一惊,抬头正色的告诫姚惜水说道。
“我当然不会去做画蛇添足的事情,但云朴子说他愿为大哥所用,大哥便要抓紧时间用他,省得他有机会变卦。”姚惜水笑道。
看惜水如此,李知诰想起夫人不时会露出的绝情而冷冽的微笑,这一刻也意识到知道他劝不住惜水,头痛之余却也无计可施。
邓泰却是颇为兴奋的说道:“韩道勋虽非王文谦所杀,却是因王文谦而死。韩谦左一个孝道、右一个忠义,要是有人重提婚约以联络楚州,却不知道他会不会委屈求全,娶了王家女?”
韩谦的可怕,邓泰也是完全看在眼底,以往他或许为韩谦是主公的盟友而感到欣慰,但在知道彼此的真正身世之后,他才意识到韩谦的可怕,恐怕是他们身上最沉重的一道枷锁。
他心里清楚韩谦真要不遗余力的辅佐杨元溥,他们将毫无机会,因而他巴不得韩谦与杨元溥的关系破裂更彻底,最好能破裂到令杨元溥不得不杀死韩谦,再不济也要令韩谦与杨元溥两人对彼此彻底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