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陌离开去迎接顾芝龙,还特意吩咐长子一声,叫他带着几名嫡系家兵守在院子里。
“顾芝龙回到宣城,便直奔宝狮山来,可见他的心思比我们还要急切——这事真是有戏啊!”韩钧虽然被约束在客院不能随意走动,但心情还是极为兴奋,心想着顾芝龙率宣州兵马投附岳阳,他们除了能很快打通衔接衡州的通道,在金陵南面还将拥有六万兵马。
到时候三皇子杨元溥再在岳阳集结十万水陆大军,沿江东进,只要能顺利攻克江池舒巢诸州,大楚江山可就不是指日可定?
到时候即便将韩谦这厮剔除在外,他韩家在大楚所握的权势也可以说得上如日中天,炙手可热了吧?
“哗啦啦”,听着兵甲簇动的声音,韩钧以为顾芝龙在扈卫的簇拥下走得急,但喧哗声又过于嘈杂,他不知道怎么回事,探头往半掩的门扉外看去,就见黑压压一大群甲卒提着刀枪剑矛,如狼似虎猛冲进院子,直刺刺往廊前奔来。
韩钧吓了一跳,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轰”的一声,最先冲上走廊的那几名悍卒,抬脚就将半掩的门扉踹开,提着刀剑杀气腾腾的闯进来。
“你们要干什么?”
韩钧下意识要拔腰间的佩刀,手落空才想到他为准备见顾芝龙,一早就将刀甲都放在卧室里。
没等他进一步有什么反应,一名脸上有道贯穿刀疤的彪勇校尉,便一脚朝他胸口踢来,拔出佩刀架到韩钧的脖子上,然后瞪眼看向坐在堂前的韩文焕,喝问道:“你就是韩文焕那老匹夫?”
“你们是什么人?”韩文焕颤巍巍的抓住椅子,还算镇定的盯着来人喝斥道,“富大人何在?”
“富大人,富陌那老狗?”又一名校尉模样的武官冷笑着走进来,看到韩道昌想要护到韩文焕身前,一拳砸过去,将韩道昌打得一个踉跄,身子往后栽倒,“哗啦啦”带倒两把梨花椅。
韩钧这时候朝门外看去,却见富陌被数名壮汉揪得严严实实推进来。
韩钧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心念转得极快,看院子里满满当当挤进来上百人,心想宣城附近,顾芝龙不可能让这么多骑兵悄无声息的渗透进来劫持他们,心想莫非是顾芝龙要给他们下马威看?
想到这里,不顾胸口生痛,厉声质问道:“我们是顾芝龙请过来的贵客,你们是何人?”
“贵你妈球!”那脸长有刀疤的悍勇校尉反转刀口,拿刀脊朝韩钧的额头狠狠的砸了一记,不顾韩钧惨叫,便吩咐手下人将韩文焕、韩道昌、韩钧以及富陌父子都五花大绑,便往院子里外拖去。
韩钧挣扎着才看到客院外还有上百人马。
富家在别院的家兵、家奴,哪里敢坐看家主、大公子就这样被一大队人马直接冲上去蛮横劫走,庄子里这时候有数十精壮拿着简陋的矛叉,从四周围过来。
相比较之下,韩文焕、韩道昌随身所带来的数名侍卫,看到老爷子、二老爷及长公子被控制住,没有敢贸然冲过来。
“哗!”那些悍卒完全没有与富氏家兵纠缠的意思,先以盾刀结阵便往外杀去,将庄丁驱散开,接着两小队骑兵趁腾开空间,驱马在院落前的谷地里来回冲杀,手起刀落,刀光剑影,顿时就将十数名庄丁砍翻在地,鲜血溅得到处都是,将其他人惊吓走,然后小两百骑兵直接从山谷前的小道,往山庄外驰去。
韩钧起初以为是浮玉山或黟山深处的大寇冒充宣州兵冲入山庄劫持他们,但他们被捆绑在马背,柔软的肚子顶着瘦骨嶙峋的马背脊骨,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却见这队骑兵并没有带上他们往山里逃,而是径直往宝狮山北面的宣城驰去。
韩文焕到底是七十多岁的老人,经这么一通折腾,被带到刺史府衙门时,眼见是进气少过出气,最后是被两名军汉拖着拉进大堂。
韩道昌、韩钧稍微好一些,抬头看到顾芝龙双目赤红的坐在长案之后,一双虎目恨不得将他们生吞活剥了。
“顾大人,你这是何意?难不成你要拿我们的头颅,去跟安宁宫邀功不成?”韩道昌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却肯定他们的处境大不妙,脸色惨白,强作镇定的质问道。
“问我是何意?”顾芝龙早年颇为性子阴沉著称,弃武从文,到宣州任刺史以来,更是附庸文雅、修身养性,这一刻他是须发俱立,抄起案前的茶盏狠狠砸往韩道昌跟前的磨石地面上,七窍生烟似的吼道,“你们约我私下见面,我前脚刚带人离开郎溪城,赤山军后脚便将郎溪城围得水泄不通,又是何意?”
听顾芝龙如此说,韩道昌眼前一黑,差一点就闭过气去,他早就该猜到那畜生对他们袖手不救老三之事记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