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入蜀后,这边的探子可以搜集到有关苏淑妃的什么情报?”韩谦暂时来不及细细翻阅缙云楼斥候这段时间在蜀地搜集到的厚厚一叠情报,直接问郭却道。
“苏淑妃来历甚是神秘,我们为免打草惊蛇,没有直接派人去接触蜀宫旧人,暂时还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郭却说道,“坊街间却是偶有传闻苏淑妃极擅剑舞,犹得蜀主王建的宠爱。”
听到这里,奚荏都是一惊,迟疑的朝韩谦看过去。
苏淑妃来历不明,没有娘家人分掌兵权,在蜀主王建自立就能与赵惠妃同封为妃,简简单单一句“深受宠爱”是解释不通的。
而姚惜水擅剑舞,苏淑妃擅剑舞,两者之间倘若有传承上的关系,那苏淑妃极可能是神陵司在蜀地的一个关键人物?
那么说,韩谦之前以为长乡侯王邕年少就不受蜀主王建待见有可能对神陵司的旧事一无所知,对信昌侯府及晚红楼与神陵司的关系一无所知,极可能是个错觉。
“有关教坊使景琼文的情报都在哪里?”韩谦皱着眉头问郭却。
韩谦关注到受蜀主王建宠信,得封教坊使及左散骑常侍的景琼文,主要他是是蜀国为数不多最早站出来主张以婚事联楚抗梁的人物,之后又发现长乡侯王邕使楚期间,曾多次派秘使暗中联络景琼文。
如此看来,景琼文身上可能还有很多的秘密值得挖掘。
郭却从厚厚的一叠资料里直接翻出有关记录景琼文情况的几页纸张出来,这两三个月来一直都有安排两到三名察子重点盯住景琼文的一举一动。
因为布局很多,很难直接刺探到关键性的情报,但这两三个月来景琼文出入府邸的主要活动轨迹都记录在案,也有景琼文早年活动的传闻记录。
景琼文乃是孤儿,自幼在前朝教坊司长大,少年时除了擅音律外,还以《兰陵王战舞》得田令孜赏识,得以随田令孜出镇川蜀,田令孜败亡,景琼文沉寂一段时间,十年前出任教坊使,得蜀主王建宠信,又以左散骑常待出入宫禁,随待王建身侧,得以干涉蜀国军政。
韩谦坐在案前,翻看这三个月来缙云楼察子对景琼文活动情况的观察记录,一时间也看不出什么蹊跷来,示意郭却他们先下去休息。
“不管长乡侯王邕身上是否有值得利用的地方,但我们似乎还不能激起清江侯的强烈敌意吧?”奚荏又端来一只烛台放到案前,使得韩谦身前的光线更明亮一些,迟疑的说道。
“这个景琼文除了得蜀主王建宠信之外,倘若还是神陵司的旧人,犹掌控一部分秘密力量为长乡侯王邕所用,王邕也不是不能成为合作的对象。”韩谦说道。
就算不管金陵的危局,他们能滞留蜀地的时间都极有限,也就意味着他们能做的事情很有限,但问题是清阳郡主嫁入大楚,他们想赢得清江侯的谅解与支持,短时间内似乎也没有可能。
君主宠信伶官,也是当世的一大特色,也常被世人诟病,视为荒于政事,但只要认真审视前朝中晚期来武夫乱政的格局,便知道当世君主宠信伶官,与前朝君主宠信宦官实是一个道理,就是武将文臣以及宗室子弟里都找不到可以信赖之人。
当然,目前看来,蜀主王建用伶官景琼文或许有更深层次的因素。
奚荏在案前屈膝而坐,托着美腻的脸蛋,盯着烛火细思,说道:“从景琼文秘密交往长乡侯以及长乡侯、清阳郡主的母亲极可能曾是神陵司在蜀地的关键人物等事联系起来去看,你的推测极可能是正确的,但问题在于我们滞留蜀地时间有限,要如何利用这些事,才能达成我们的目的?”
韩谦微微一笑,说道:“虽然清江侯王弘翼在蜀国将臣心目里,比楚太子杨元渥,要得人心多了,但在蜀主王建的心目里,继承人太得人心,太强势,却又未尝就是好事。这便是当世君主所面临的继承人选择困局。”
“继承人选择困局?”奚荏迟疑的问道,“你故意表现得交好长乡侯,实是想刺激蜀世子进一步有所行动,令蜀主王建对其心生恶感?”
经历前朝末年的混乱,梁晋蜀楚在各自建国后,算是平静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但所谓蜀主王建也面临继承人选择困局,并非韩谦在金陵危机的基础之上,对蜀主父子间关系做简单的推测。
实是在既定的历史里,当世作为历史长河里最为混乱的一个时期,诸国相传四十余位君主,能得善终仅有十之一二。
虽然梦境对这段历史记忆很模糊,只记得一个大概,但韩谦才不相信蜀主王建与其世子的关系能和睦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