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先生请说。”信昌侯李普说道。
“我猜韩大人多半是担心过早结束削藩一战,三皇子就被会召回金陵吧?”文瑞临气定神闲的笑道。
“文先生真是大才,早知道如此,我得知信报时,找文先生先商议定策,今日也不会再叫韩谦夺去风头了。”信昌侯李普不无遗憾的说道。
今日韩谦拿茶水在三皇子案前所写的十数字,可以说是决定着郡王府未来一到两年的战略性选择。
别人都没有及时认识到这点,这也就意味着韩谦在三皇子心目里的地位,短时间内还不是谁能替代的。
“韩大人确有大才,文某不敢与其争锋,”文瑞临谦逊的说道,“而除了这个之外,瑞临以为侯爷更要担心的是长乡侯身边那个少年?”
“那少年怎么了?”信昌侯一愣,问道。
“瑞临眼不拙的话,那少年应是女扮男装,姿色也绝然不错,”文瑞临说道,“瑞临今日特地让人打探过,那少年与长乡侯王邕分房起居,应该不是王邕带在身边以慰旅乡寂寞的美姬——瑞临常听人言,蜀主王建幼女清阳郡主年少便艳冠蜀都……”
信昌侯微微一怔,他这时候能听懂文瑞临话里的意思:清阳郡主这次随长乡侯王邕入楚的目标是三皇子?
蜀主王建即便不顾梁国的反对,要与楚联姻,他的女儿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嫁给楚国的哪个郡王作侧妃,但是三皇子有机会夺嫡登基,那就是不一样了。
清阳郡主嫁过来,到时候怎么也是个贵妃,甚至未尝不会威胁到他女儿李瑶的后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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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韩谦代表三皇子出城送李知诰等部南下,一直送到城南三十里的草芷岭才勒住马,望着携带七天补给的兵马逶迤南下。
邵州位于潭州西南,虽然有溪河流入湘水,但流急滩险,不利楼船军水师战船南下,李知诰他们决定率部走陆路,从衡山西麓的谷道穿过,进入邵州境内,但想要到邵州的州治邵阳县,还是要走六七天、远达四百里的陆路才能抵达。
即便一切顺利,再想相见,恐怕也是要等到两三个月之后了。
军伍渐远,天色陡然变化,下过一阵急雨。
虽然天气荫凉许多,但看山间浑浊的溪河暴涨,从山里冲出大量的枯枝断木,道路变得泥泞不堪,韩谦暗感即便不是出自私心,暂缓对赵胜、罗嘉两部的追击,也应该是一桩幸事。
不然的话,两万多精锐仓促南下,途中真不知道会发生多少意外。
待雨停歇,韩谦在奚荏及奚发儿等人的护随下,缓缓御马回城。
潭州城南没有遭受战事的摧残,田舍恬然、绿树成荫,山花灿烂,缓缓而行,将近黄昏时才回到节度使府。
这时候镇远侯杨涧押送逆首马寅、马循父子、马氏嫡支宗族以及俘将降官及家小五千余人,也已经离开潭州城,踏上返回金陵报捷的旅途。
杨涧这一路都集结战帆船顺流而下,入夏后水势又大,也就八九天的时间便能抵达金陵,也就是说快则半个月、迟则一个月,韩谦他们在潭州城便能接到天佑帝新的封赏旨意。
韩谦要去大殿找三皇子回禀送行之事,进节度使府前衙,带着女扮男装的奚荏走上一座横跨清水池的石桥,看到长乡侯王邕带着清阳郡主假扮的少年,正出大殿往石桥这边走过来。
“听人说韩大人善出奇谋,大楚能逆转荆襄战局的劣势,以及这次削藩能如此顺利,很多人都说是韩大人居功甚大,”长乡侯王邕站在石桥下揖礼问道,“赵胜、罗嘉两路叛军可以说已是穷途末路,大楚兵马应当趁胜追击,以竞全功才是,王邕心想沈大人或用兵谨慎,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是韩大人主张先取邵州、衡州——韩大人能为王邕解惑否?”
韩谦瞥了一眼长乡侯王邕,见他们刚从三皇子那边过来,也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是三皇子直接说给他们知道的,当下只是一笑,说道:
“韩某人乃是殿下跟前一员小吏,如此军国大事哪里轮得到韩某人多嘴,长乡侯过誊了——对了,镇远侯都已经启程押运战俘回金陵了,长乡侯怎么没有同行?”
奚荏则是对长乡侯王邕身边的少年更感兴趣,那少年似乎也更对奚荏感兴趣,两人各自打量着。
“本侯与殿下也是一见如故,哪能匆匆相见、匆匆而别?本侯让礼部陈侍郎携拜表随两位杨侯爷先去金陵,本侯在潭州多盘桓几天,想必贵国主不会怪罪。”长乡侯王邕见韩谦有意岔开话题,也没有继续纠缠不休,只是笑着说道。
“潭州或许不及蜀都繁盛,风光却也不错,长乡侯或能多作几首传世佳作。”长乡侯王邕愿意留在潭州,韩谦也没有资格驱赶他,只是笑着说道。
“说起佳作,本侯刚才在殿下那里读得防御使大人的《疫水疏》,这才称得是传世雄文,本侯几首小词,实在不值得一提,若有机会,当要拜见防御使。”长乡侯王邕颇为期待的看着韩谦说道。
韩谦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将疫水疏都拿出来给长乡侯王邕看,此时再见长乡侯王邕似乎对他的父亲兴趣更大,也是暗感头痛,敷衍几句,便拱手告别,赶往大殿去见三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