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澈深闻言一顿,似乎有些意外,“师父是说让弟子去习练?”
“那是自然,不然为师来这玲珑阵里干什么,陪你过家家吗?”
柳澈深看向她,“师父,这玲珑阵出了这么大问题,这么多弟子没有一个找到,您为何还有心思让弟子习练?”
拈花拿着筷子搅拌着前面的清水炖蘑菇,“修仙之人就应该做到冷心冷情,你修了这么多年都没修明白吗?”
柳澈深显然不认同她的话,他眼里有他骨子里的固执,“弟子不觉得修仙应该冷心冷情,倘若连心都修没了,那修仙又有何用?”
“那你就永远留在这阵中做活菩萨罢。”拈花笑着说了一句,她起身往外走去,想起什么,转头看向他,“不如你干脆把自己喂给那些妖兽好了,反正你是菩萨心肠,你那些同门师兄弟可都进了人家肚子,你怎么不一道去?”
这话许是激到了他。
柳澈深当天提剑就出去杀妖兽了。
拈花总算是弄明白了,这人就是硬骨头,硬啃是啃不下的,只能潜移默化。
…
柳澈深每日出去习练,每每练得一身伤回来,倒是刻苦。
三个月匆匆过去。
拈花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叫了他来跟前,这些日子下来,他越发沉稳,往日还有几分浮躁,现下已然平静许多。
山崖的尽头是望不到边的旷野,杂草丛生,风从那处吹来,像破了一个口子,吹得衣裳猎猎作响。
拈花也不告诉他究竟要等什么,柳澈深也耐得住性子,没有过问一句。
片刻后,远处些许黑点走近,是恒谦荪鸳鸳他们。
柳澈深看见他们,难得有了少年的欢喜,“是子谦和鸳鸳他们!”
他连忙转身下去,准备去找他们。
拈花却淡淡开口,“你现下过去,他们绝对出不了这个阵。”
柳澈深脚下一顿,转头看向她,眼里不解,“为何?”
“因为为师在呀,只要为师出了这条线,那只巨兽就会出现,他们会连逃的机会都没有。”拈花视线落在前面那条缝隙,慢条斯理的说。
那处缝隙里埋着一条闪着金光的线,刻在石头缝隙里,若不仔细观察,根本看不见。
柳澈深这才反应过来,难怪每一次回到这里,都不会再有任何妖兽出现,原来阵眼竟在这里。
所以阵中出现如此品阶高的妖兽,是因为师父而来,这么说,是师父被困在阵中了?
柳澈深看着她,不知该怎么说,师父根本没有必要来此,她既没有救别人,也没有找别人,难道是为了教他?
拈花倒是不慌不忙,抬手指向前面,“三月习练已过,你看子谦有什么变化?”
柳澈深闻言上前一步,仔细看了一眼。
恒谦手里拿着烛龙剑,剑身发着红光,证明他修为大涨。
再探丹田,他竟成了全灵根!
这千千万万中的修仙人少有这样灵根的人,能出一个也是沧海一栗。
拥有全灵根的人,都是天道所选中的人,修炼极快,必成大器,乃是不出世的天才。
就像师父,年纪轻轻便已近化神。
柳澈深也是没想到恒谦竟然会有此造化,倒也是为他高兴,只是心中难免有些许失落。
他资质虽好,可也不是全灵根,天之骄子少年意气,不是最好的,也难免失望。
拈花看着远处,“知道为师为什么没有让你当第一吗?”
“为什么?”柳澈深显然对此记忆犹新,他从小开始就是叫他做第一,绝对忍受不了做第二。
拈花叹息了一句,“因为你不是天生的第一。”
柳澈深闻言眼中神情一震,良久才开口,“弟子会努力。”
“你怎么努力,别人是天生的。”拈花慢条斯理的说,“你不是第一,所有的东西都要拱手相让,包括你想要的一切。为师若是没有进来,这三月习练之后,你这大弟子的位置也要给恒谦,你看看别人会怎么议论你?堂堂仙门第一弟子,变成了第二,究竟是资质愚钝,还是任何事情都注定毫无建树。你族中对你期望极高,倘若事事都落后于人,他们该对你有多失望?”
柳澈深长睫轻颤,抿唇,捏紧手中的剑。
远处玲珑阵大开,恒谦他们要离开了。
他们正转头四处看,似乎是想找他,只是这处位置极好,他看得见他们,他们看不见他。
“知道怎么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
柳澈深视线落在她身上,她甚至都没有转头看他,只有风拂过她的衣摆,高高飘起,仿佛下一刻就要成仙而去。
这是他的师父,是真正的仙,所有的东西都在她的掌握之中。
他有些鬼使神差地问出一句,“怎么得到?”
拈花转头看向他,“去偷,去抢,不择手段。”
柳澈深眼眸微怔,“……什么?”
拈花转身走近他,“为师在教你怎么变成一个强者,只要是想要的东西,能得到的东西,就要不择手段的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