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本来胃里面就翻江倒海一般难受,被她这样一弄,一个没忍住,哗啦一声吐了出来, 五公主那一身华贵的衣裙顿时变的凌乱不堪, 领子上、胸口上都是脏东西。
五公主顾不得那么多, 她拍了拍吴远的脸, “吴太医, 你怎么样了?你难受不难受?你肚子疼不疼?”
刚吐出来,吴远忽然感觉肚子里火烧一般疼痛, 转瞬又变成刀割一般剧烈。
吴远额头上的冷汗如水一般往下流, 嘴角开始溢血, 他捂着肚子慢慢往地上倒去,倒下之前挣扎着说了一句话,“醉人香果然名不虚传。”
吴远的声音很小,五公主却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立刻大喊起来,“太医,快叫太医!父皇,七哥,酒菜有毒!”
隔壁男桌那边早就听到了动静,都在等这太医的反应呢,听见五公主歇斯底里的叫唤,太子第一个冲了过来。
太子见到已经昏迷不醒的吴远,对着外面大喊,“来人!”
卫景明一直听着屋里的动静,吴远和五公主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等到太子一声喊,他火速带着一对人马冲了进去。
太子一脚把屏风踢倒,撩起袍子跪下,看向魏景帝,“父皇。”
魏景帝见到这种情况,心里大致有了谱,他看了几个儿子一眼,又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吴远,长长叹了口气,对着太子挥挥手,然后一个人默默地离开了正殿。
太子磕了一个头,“恭送父皇。”
方太后见魏景帝一走,立刻吩咐太子,“七郎,命人把健康宫和御膳房封锁起来,所有人不得离开。”
太子起身看向卫景明,“卫大人,速去。”
卫景明看了一眼地上的吴远,扭头走了。
等吴远再次醒来时,天已经黑了,他躺在宫里当值的公房里,床边坐着眼睛肿的像蜜桃一样的五公主。
吴远觉得自己的肚腹还是火烧火燎一般疼痛,他想说话,又说不出来,猛烈咳嗽两声之后,咳出一口血。
五公主连忙给他拍拍胸口,又端起旁边的温水喂他喝了两口,“你别说话,外头有我皇兄在呢。你放心吧,今日你来的及时,宴席上没有人中毒。”
吴远松了口气,四肢瘫软躺在床上。他见五公主身上还有他吐的脏污,十分吃力地抬起手,指了指她的衣裳。
五公主吸溜了一下鼻涕,忍住了眼泪,“不妨事,等会我回去换一身衣裳就好。你肚子疼不疼?你的毒是太医院院正解的,他说你没有性命之忧了。”
剩余的话五公主没说,吴远虽然没有性命之忧,但毒入肺腑,往后可能身体很虚弱,甚至可能短寿。
太医院院正说这话时,五公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哭一边骂吴远,“谁让你来的,我喝了毒酒死的是我,关你屁事!”
骂完了之后,五公主又静静地守在吴远的床边,任谁劝都不走。
吴远见五公主安好,不再说话。
五公主忍不住道,“吴太医,多谢你救我。”
吴远又咳嗽了一阵,虚弱道,“殿下,都是微臣的职责。”
听见职责两个字,五公主感觉自己心里没有那天在吴家附近和吴远争执时的那种疼痛,虽然也失落,却仿佛还有一丝轻松。
五公主点点头,“吴太医放心,你昨日立了功劳,父皇和皇兄不会忘记你的。”
太子昨日见五公主不肯走,只命太医和几个宫女太监好生服侍,又命卫景明去查明下毒之事。
卫景明从御林军里挑出往日锦衣卫里破案的几个好手,把今日宴席上所有有关之人都拿去审问,事情很快水落石出。
结果大大出乎众人所望,毒是从昭阳宫流出来的,下毒之人见事情败露,已经自杀。
卫景明跑去和太子汇报,“殿下,毒物的来源已经查清,乃是昭阳宫刘皇后的旧仆所提供,旧仆和下毒的太监都已经自杀。”
太子抬头看向卫景明,“她已经能被圈禁皇陵,如何还有这么大的能耐!”
卫景明看了一眼四周,忽然放低了声音,“殿下,这只是第一轮审问,根据臣的推断,下毒之人可能并不止这一个,刘皇后势单力薄,必定要找人合作。”
太子抬手把桌上的茶盏扔了出去,“查,下死力气查!”
卫景明问道,“殿下,真要查?”
太子大喝,“查,今日若不是那个太医,五妹妹就已经当场殒命!”
卫景明躬身抱拳,“臣遵命!”
当天晚上卫景明没有回家,那些宴席上的皇亲国戚也都没有回家。顾绵绵在家里很快得到了消息,顿时心惊肉跳起来。
她一担心这里面有什么阴谋,怕影响到卫景明,二担心吴远的生死。想到有人在宫宴下毒,顾绵绵心里唏嘘起来,安宁公主总是逃脱不掉死于宫宴。吴远的命留下后,又意外救了五公主一回,看来这两个人命里总是有些牵扯。
那么多皇亲国戚被关起来,整个京城风声鹤唳,顾绵绵让家里人看紧门户,除了采买,无事不得外出。
当天晚上,卫景明审案审到了关键时刻,忽然,魏景帝派人来叫停。
卫景明看向来人,“我这边就要出结果了!”
那太监为难道,“卫大人,您看,昨日是万寿节不假,但也是皇家家宴,陛下说不用审了,卫大人又何必辛苦呢。这大半夜的,嘉和郡主说不定正在等着卫大人呢。”
卫景明沉默,半晌后问,“太子殿下知道吗?”
太监搓搓手,“卫大人,这天下,还是陛下做主不是。”
卫景明点头,“自然是陛下做主,但陛下和太子殿下是亲爷儿两个,自然不会相互避讳。”
太监语塞,双方僵持的功夫,卫景明手底下已经有人悄悄去东宫告诉了太子殿下。
很快,太子让人给卫景明传了一句话,“听陛下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