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斥完了上头两个儿子,魏景帝开始琢磨如何安抚刘皇后。封刘家?魏景帝舍不得,承恩后身上有爵,做了礼部尚书,不能再封刘家子弟,不然刘家以后越发心大。封云家?云家一时半会没有出息的子弟,硬扶也扶不起来。
魏景帝想了想,写了一封差点让刘皇后吐血的圣旨,他把云氏的娘家侄女指给平王做正妃,待成年后再完婚。
圣旨传到昭阳宫,刘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云氏虽然心里高兴,却有些不知所措,还是病中的平王让人接下了圣旨。
等魏景帝的人一走,刘皇后一巴掌把云氏打到了地上,“你个贱人,继哥儿的前程就这样被你断送了!”
云氏忽然嚎哭了起来,“母后,您为何还看不清楚,是二皇子害了继哥儿吗?是七皇子害了继哥儿吗?都不是,是父皇不想封继哥儿。他若是想封继哥儿,早就封了,哪里还用等现在。母后,父皇忌惮刘家,忌惮母后,他不想封太子,也不想封皇太孙,他只想自己春秋鼎盛!母后,认命吧,继哥儿伤了一根手指,至少能保住命。几位殿下如狼似虎,母后有多少把握继哥儿在这场争夺中能胜利?母后,儿臣只剩下一个继哥儿,他还没长大,还没娶亲生子,求母后给他留一条性命吧。”
说完,云氏跪在地上开始砰砰磕头。
平王自从没了爹,特别心疼他娘,见云氏磕头磕的额头流血了,挣扎着要从床上下来,“皇祖母,求您莫要惩罚母妃,是孙儿自愿的,孙儿喜欢云家表妹,她和母妃一样斯文贤惠,从来不会大声说话。”
刘皇后抖着手指着云氏,“贱人,为了你娘家,你连继哥儿都不顾了。”
云氏今日有些破罐子破摔,“在母后眼里儿臣算什么,这么多年,儿臣做什么都是错的,就算死了母后怕是也不会满意。继哥儿是我的儿子,我为甚不能替他做主。母后为何心心念念要继哥儿去争皇位,为的是什么,难道不是为了刘家!”
刘皇后勃然大怒,劈手把旁边的茶盏扔到了云氏身上,好在云氏穿的衣裳厚,倒没烫伤。
平王扑到云氏身上,母子两个抱在一起哭。
哭了一阵子,平王忽然回头看向刘皇后,“皇祖母,儿臣就剩下母妃了,求皇祖母莫要再打她。”
刘皇后眼底也有了泪意,“继哥儿乖,你还有皇祖母呢。”
平王愣了一下,半天后道,“可是皇祖母,孙儿是母妃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这一句话如同晴天雷劈,让刘皇后的眼底迅速冰冷了下来。这是她最不想提及的事情,自从儿子没了,她越来越讨厌云氏,她讨厌云氏和她抢孙子,她讨厌孙子惦记云氏,若不是理智还在,她早就一碗药毒死了云氏。
现在平王自己把这话说了出来,刘皇后的心如同受到了重创,她木然转过身,一个人回了正殿。
云氏反应过来,又有些后怕,“继哥儿,快,快去哄你皇祖母高兴,你不能说那话伤她的心。”
平王摇头,“母妃,咱们出宫吧,往后咱们安安生生过日子,儿子不想去和叔叔们争,儿子争不过他们。”
云氏又哭了出来,“若是你父王还在,我们何至于此。”
平王又摇头,“母妃,父王在,也不一定会比现在好。若是父王做了太子,皇祖母肯定会逼他纳妾,到时候皇祖母有一堆的孙子,儿子也不一定出彩。再说了,做了太子也不一定就能赢,覆巢之下无完卵,儿臣也是一样要死。”
云氏见儿子小小年纪这样懂事,哭得更厉害了。
母子两个当日就搬回了平王府,魏景帝赐了一堆的东西,派了太医住在平王府。
卫景明当日晚上回家后,忍不住和顾绵绵分享今日的消息,“云家要起来了。”
顾绵绵一听就明白,“陛下这招够损,抬了云家,平王肯定满意,但刘皇后自然不高兴了,她看云家就是眼中钉肉中刺。皇后和平王太妃争夺,平王就只能忙于家事了。嫡长子没了,嫡长孙废了,往后朝堂上,他就能一言堂。”
卫景明哼一声,“难道人人都要围着皇后的心思转不成?平王太妃好歹是个太妃,在她那里连个宫女都不如,哪个孩子也不能忍受自己的亲娘受这样的侮辱。”
顾绵绵又问,“陛下可有责难你?”
卫景明摇头,“我把屁股擦得干净,救平王的事儿也推到了二皇子身上。不说他们了,末郎呢?”
顾绵绵笑,“大哥抱走了,这些日子又喜欢上了大舅和大舅妈。”
卫景明坐了下来,“吴兄弟也快回来了。”
顾绵绵嗯了一声,“既然平王出了局,后面的事情我们也少操些心。”
卫景明叹了口气,“还是不能放松啊,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作妖。”
顾绵绵又道,“二皇子和三皇子这回也没什么损失,差事没了,往后再领不是一样。”
卫景明低声道,“我怀疑陛下要动后宫了。”
顾绵绵顿时了然,“陛下要打压越贤妃和周淑妃?这时间也有些提前了吧,我记得贵妃是两年后册封的。”
果然不出夫妻二人所料,没过几天,魏景帝忽然下旨,册封寇嫔为贵妃,居咸福宫。这一道圣旨,如同在热油锅里倒了一瓢水,整个后宫都沸腾起来。
刘皇后自从那天被孙子伤了心之后,这些日子一直冷冷的,听说寇嫔封了贵妃,她只是冷笑了两声,说了两句好。越贤妃心里有鬼,想到寇贵妃没儿子,也就罢了,周淑妃不知道三皇子做的事情,心里有些不服气,但也不敢说什么。
就这样,寇嫔一步登天做了贵妃,更加嚣张起来,但魏景帝似乎就喜好她这一口,一时间,寇贵妃风头无两。
顾绵绵懒得去管那群女人的事情,她上辈子一个人在宫里独居,每天跟听笑话一样听这群女人争宠,现在她有了自己的日子,连笑话都不想听。
毒蛇案的风波刚过,吴家人终于到了京城。
吴远带着父母一路直接到了卫家门口,吴太太看着这么大的宅子,门口烫金的匾额,上头赫然写着卫府二字,她忽然有些胆怯。
顾绵绵很给面子,亲自到二门口迎接。
吴太太见到顾绵绵,正正经经行了个礼,“民妇见过郡主。”
顾绵绵一把拉起吴太太,“吴太太多礼了,都是自家人,何须如此。”
吴太太心里感慨万千,那个她曾经看不上的不规矩的丫头,现在已经做了二品郡主,丈夫也做了三品官,自己千里迢迢来京城,还要靠着卫家才能立住脚跟。
吴太太瞬间有些羞愧,顾绵绵心里却不这么想,她十分感谢吴太太当日的小心眼,不然自己哪里能和官人一起过这样和和美美的日子。
顾绵绵亲自带着吴家人去了吴远的那个客院,“不知吴老爷今日要来,我家老爷去衙门了,等夜里他们回来,再给吴老爷和吴太太接风。”
吴大夫十分客气,吴太太悄悄看儿子的脸色,见吴远和顾绵绵说话时大大方方,心里复又欢喜起来,卫太太有了孩子,远儿说不能就能看开了呢。
当天晚上,顾绵绵准备了两桌酒席,男人们在前院喝酒,顾绵绵带着邱氏给吴太太接风。
吴太太看着白白胖胖的末郎,眼馋的要命,掏出一个小金锁挂在末郎脖子上,“哥儿长得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