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百户端着碗并没吃,“自认识大人以来,大人对下官多有照顾。下官诚惶诚恐,怕辜负大人的信任。”
卫景明轻笑一声,“崇安莫要怕,你应该知道,我是玄清门第三代唯一的弟子。”
金百户点头,“下官知道,大人师从名门。”
卫景明嗯了一声,“我自已算的,我们有缘分。”
金百户瞪大了眼睛,这个理由让他无从辩驳。可卫景明是玄清门第三代唯一的弟子,玄清门秘法多,测算个八字绰绰有余。
金白户不再说话,闷头吃饭。
卫景明哈哈笑,“崇安,你想那么多做什么。我刚来,一个人都不认识,我需要人干活,肯定是先找自已认识的人,你只管好好干活,别的就不用担心了。”
金百户这才放下心来,只要让他干活,他的心就不至于悬在半天空。
二人一起吃了顿饭,又开始各自忙碌。自此,卫景明每天都把金百户带在身边,帮他处理一些事情,有时候出门也带上他,金百户见镇抚使大人这样看中自已,拿出一腔忠心,兢兢业业办差,忠心耿耿对待卫景明。
这样过了几天,卫景明开始帮顾绵绵申请诰命。他是四品官,顾绵绵也能得个四品恭人。朝廷规定,凡五品及以上诰命,遇大节即可入宫朝贺。
卫景明可以申请三轴诰命,他准备给顾绵绵申请一个,给早已经死去多年的亲娘申请一个。
他父母去的早,小时候是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他只记得亲娘姓郑,其余亲眷一概不知。他们家是安平县的外来户,别说安平县,整个冀州府都没几个认识的。卫景明对现在日子很满意,不想去认祖归宗。等有机会,他想再次把父母的坟迁移到京城来,冀州府那边,那些曾经在他年少时给过帮助的人,若有机会,他将来也要给一些回报。
这是后话,眼目前的事要紧。申请诰命需要礼部慢慢审查,三品以下诰命,都是成批一起发,顾绵绵这个诰命,怕是要等到年根才能到手。
卫景明刚给礼部上了申请诰命的报告,立刻遇到了置办田产的好机会。
户部发卖一批田产,京城百官们都开始争抢,卫景明如今大小是个镇抚使,他肯出钱,又不压价,就算没有门路,自已直接去户部报名,户部也卖他个面子,给他留了一个一百五十亩的小庄子。
京城的地价可不便宜,这还是京郊比较偏僻的地方,一亩田要二十两银子。因是户部发卖,自然比外头稍微便宜些,作价两千八百两到手。
顾绵绵痛快地给了银子,当天晚上,卫景明就拿回了地契,交给顾绵绵。
顾绵绵捧着一百五十亩的地契,高兴的让张妈妈多做了两个菜。
卫景明笑,“娘子,你这个小庄子,一年能有多少出息呢?”
顾绵绵把地契翻来覆去地看,“甭管有多少出息,我也算在京城有田产的人了。回头等我把我的户籍迁到京城来,往后我就是正经的京城人了。我家里靠着我爹做班头,外加两百亩地,在整个青城县都过的好得很。现在我有一百五十亩地,以后越来越多,不怕日子过不下去。”
卫景明笑,“往后等我有钱了,多给娘子置办些田地。”
两口子说笑一番,顾绵绵把地契收起来,准备找个机会去看看家里的庄子。
过了一阵子,顾绵绵开始张罗家里请酒的事情。
顾绵绵看着卫景明给的名单有些发愁,家里太小了,根本坐不下,只能分三天了。
卫景明连吴统领也请了,锦衣卫另外九个头脑,再加十个千户,这些人单独一天。至于百户和总旗们,排在第二天,邻居们放在第三天。
顾绵绵光买酒就花了几十两银子,还有酒席用的各种菜色。顾绵绵觉得张妈妈可能做不好这么多酒席,从外面酒楼里定了两个大师傅,又请了一些邻居来帮忙。
如意巷的邻居们听说卫景明这么快就升了四品,哪个不肯来帮忙呢。
卫家一派欣欣向荣之气,方家却死气沉沉。
皇帝夺了方家的爵位,罚没了家产,但还没有收回御赐的侯府。方侯爷从牢里回来后,一句话不说,一头扎进自已的书房里,整日喝酒。
当日抄家之时,只有方侯爷一个人被抓。岳氏急得上墙,到处找人。可军火案一出,谁还敢沾惹方家。
岳氏气的要去骂顾绵绵,要不是秦氏死死拉着她,她怕是早就到如意巷抓着顾绵绵打一顿。
岳氏找了一圈人都没能把方侯爷捞出来,等方侯爷自已出来后,夺爵的旨意也随后而来。
方侯爷像是被抽去了浑身的精气神,整个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不论岳氏怎么哭闹,他都没有回应。
好多天了,方侯爷还是没从书房里出来。他每天酗酒,不怎么吃饭,整个人瘦的厉害。
岳氏哭了许久,渐渐认清了现实。她心里无比痛恨顾绵绵,这个狼崽子,不肯帮忙就算了,还这样坑害自家人。她又恨方贵妃,眼见着自已娘家倒了,除了送一些银子回来,一句话没帮着说。她还恨皇帝,当年无缘无故夺了方家的兵权。
岳氏还记得她年轻时,那时候她刚嫁入方家没多久,全京城的太太奶奶哪个不羡慕她呢,丈夫上进,婆母慈善,小姑天真,公爹手握大权。那样的好日子没过几年,她就成了流放的犯妇。她陪着丈夫度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又一起重返京城。夫妻两个一心都想着重拾旧日的家族荣光,并为此奋斗十几年,到头来爵位再次被夺。
岳氏哭渐渐停止了哭泣,进了丈夫的书房,和他一起喝酒。
方大郎白日当差,晚上回家还要安慰父母。秦氏把家里的事情都管了起来。她做主把许多仆妇都散了,家里的田产许多都发卖了,用来填补皇帝列下罚银。
方家几乎倾家荡产,终于把皇帝规定的罚银都交齐,而此时,距离方家被夺爵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方大爷知道,自已该搬家了。
方大爷亲自找了一栋四进的宅院,留下一些老仆人,准备劝说父母搬走。
那天早上,方大爷如往常一样,带着弟弟去书房给父母送早饭。
他敲了敲门,里面始终没有回应。方大爷以为父母睡着了,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一幕,让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而此时,方贵妃正在宫里召集几位高位嫔妃商议过年的事情。
刚说了没多久,方嬷嬷忽然一脸严肃走了进来,在方贵妃耳边耳语几句。
方贵妃的神色瞬间变了,她紧紧抓住椅子扶手,半晌后恢复了平静,对几位嫔妃到,“诸位姐妹,今日就到这里,我们明日再议。”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见方贵妃刚才的表情十分可怕,纷纷告辞。
众人刚出了正殿,方贵妃的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抬头看向方嬷嬷,“什么时候的事情?”
方嬷嬷叹息一声,“估计时间不长,大爷今儿早上进屋送饭时发现的,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