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儿,就是囚禁吕逸的地方儿?”吕征骑在一匹英俊非凡的西凉马上,满脸疑惑地问道。这一匹西凉马是康居、大宛、乌孙三国一同进贡给他的七匹骏马之一,名字就叫做英俊,是一匹性情暴烈的两岁母马。在吕征马后,是三千身披山文字甲的步兵骑兵,军容整肃。
“大都督此言不错!此地原本是殿中丞王辉的故宅,王辉犯了事,负责查处此案的官员索性就将此宅腾出来,专门刑讯三公子。昨晚,我派出十余个好手趁着月色,偷偷潜入此宅之中打探消息。这才见到了他们百般折辱三公子。实在是凄惨之至呀!”阿皮兹苦笑着说道。
“侯叔叔?要不要来插上一杠子?我排头闹将起来,您老人家在后面儿为我观敌料阵?”吕征侧过头来,促狭地望向侯成。此次朝廷恭迎吕征凯旋,派出的迎接使臣就是侯成侯子玉。自从高顺遇刺之后,侯成便成了军方的头号人物儿。此次吕征回京,他出京八百里迎接。
“仲谋,我侯成一生,过得都是刀头舔血的日子!怕过谁来?未奉诏命,有人竟敢刑讯折辱温王的三公子,贵霜大都护的弟弟?他举族有多少颗脑袋够砍的?仲谋,您尽管放胆去做!哪怕是捅出天大的篓子,我侯成和你一起,以身担之!”侯成一拍大腿豪气干云地说道。
子玉先生是本朝最聪明的人之一,自然明白吕征话里话外的意思。他是并州诸将的领袖,和成廉、魏越、魏续、宋宪,以及并州诸将的衍生派别严大郎派再有联络。在吕安和吕征之间,他们宁愿选择英雄盖世的吕征,而不愿选择军事上一事无成,政略上大放异彩的吕安。
他奶奶的,若不是十年前,吕安在莱芜城下按兵不动七天七夜,天下早就在十年前统一了!如今,借助吕征之力,天下刚刚统一,吕安就迫不及待地裁抑并州诸将,搞起与民休息来了。一些大家伙儿心知肚明的财路,比如说受些孝敬,与人方便的财路,也都一桩桩断了。
断人财路,譬如杀人父母,几板斧下来,并州诸将终于吃不消了。他们互相联络,终于有了措置,全力支持吕征上位,竭力竭力反对吕安。“若是吕安上位了,该当如何?”一向沉默寡言的魏越问道。“无妨!偌大的贵霜和印度斯坦,够我们吃的了!”在众人眼中,一向以鲁莽面貌出现的成廉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再不济,贵霜的归贵霜,中土的归中土好了!”
“好一个‘贵霜的归贵霜,中土的归中土’!”侯成以掌击案道。于是定议,众人鸟散。
若是并州诸将亲自出面与吕安斗法,颇有些不忠不义的味道儿。可是,吕征亲自出面与吕安白刃格斗,并州诸将还是乐观其成的。吕征不愧是五百年一遇的天才统帅,一出手就抓住了重点,那便是吕逸被私刑逼供。要知道,负责此事的,是吕安的心腹从四品上大理少卿吾郭。这一点并州诸将心中早就明镜儿一般,暗中百般维护吕逸,等的就是最后揭盖子这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侯叔叔,我们成交了!”吕征举起右手与侯成击掌三次。这是泰西的礼节,击掌三次,便代表定下契约,双方必须遵守,否则,自有大人物出头哪怕杀人盈野摆平此事。“尧里瓦斯,你负责逮捕此宅之内的所有人员!阿皮兹,你和你的斥候么一起动手,务必保证吕逸的安全,同时保护好现场和证据。苏里唐,你负责审问。阿里木,你负责医治吕逸!军师将军,你跟随在我身边,最终形成文书,上奏父王。一刻钟之后,开始行动!”
“诺!”诸将齐齐拱手,轰然一声应诺,然后翻身上马,一溜烟儿去了。眼前的所在,距离囚禁吕逸的宅子还有三条街,那一座宅子的正门,正好在大街之上,是吕征前往温王府的必经之地。“侯叔叔,你我饮上几口酒,拖延一会儿,正好进去。”吕征一挥手,左右的亲兵立刻就端出了几样酒儿,还有四样干果,四样鲜果,四样熟食,外加四样精致可口小菜。
“仲谋,你这做派,已经和天子不遑多让喽!”侯成端起一盏葡萄酒,一饮而尽了。“侯叔叔,这可是大秦的上等葡萄酒,这一杯,价值十金!来人,给侯叔叔搬五十坛过去!不不不!搬一百坛,还有我那些老叔叔们呢!立刻派人,将那一千车礼物,分送洛阳城的好相与们!我吕征十余年没有回来,一出手就要石破天惊!”吕征一连干了三盏葡萄酒,这才说道。
酒饮得差不多了,吕征用筷子夹起一块儿糟鱼,细细地在口中品着。良久之后,这才缓缓抬起头来。“侯叔叔,莫说大汉天子,便是我父王,也没有我的排场儿。贵霜加上印度斯坦,足以抵得上一个大汉了。最爽的是,看谁不顺眼,可以立刻出兵干他,干到爽为止!若是侯叔叔在中土不开心,去我国中做一个真宰相如何?”说到这里,吕征的目光扫向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