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留在外面,我独自一人进去。”吕布微微一笑,轻声吩咐道。“温王,里面可是虚竹子!即便是乌角先生和于神仙两人联手,也只能重伤他,却无法杀死他。”马忠满脸担忧地说道。“马忠,不必担心,他全盛之时况且杀不了我,何况是现在?”吕布大笑道。
吕布缓缓走进屋中,过了前屋儿, 眼前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之中有一座小小的假山,一个鱼池,假山之上,藤萝蜿蜒,鱼池之内,色彩斑斓,全是大大小小的鱼儿。在假山之前,鱼池之后,是两张案几,东西相对。西边儿的案几之后,坐着一个高大清癯的道人,看上去瘦骨嶙峋,脸色惨白,破碎的道袍胸前,还带着斑斑点点的血迹,正是虚竹子本尊。
“温王,请入座吧。”虚竹子右手向前虚扶,示意吕布坐下。“我和乌角先生、老于头三个人打了七天七夜,才堪堪分出胜负。我受了重伤,命不久矣。那两个老家伙儿也没占到什么便宜儿,道行至少要倒退二十年。终其一生,这两个老家伙的境界也就止步于此喽!”
说到这里,虚竹子眼前的细颈大腹大铁壶突然轻轻飞起,点头弯腰,为他满斟了一大碗茶水。然后,大铁壶缓缓飞向吕布,为他满斟了一大碗茶水。“温王,请茶!”虚竹子缓缓端起偌大的海碗,咕咚咚一饮而尽了。“虚竹子前辈,请茶!”吕布微微一笑,也一饮而尽。
“温王此来,是为了昭懿君和大将军骤然崩逝的真相吧。”虚竹子微微一笑,抬眼望向吕布。“然也!”闻听此言,吕布双眸之中,顿时杀意大盛了。“温王,莫要着急!莫要生气!黄巾的前程,我早有措置,该做的,我都做完了。这一桩儿旧事,也该到了了结之时了。”虚竹子苍白的脸色之中透出了几许红润,他的衣袖儿一掀,几封文书激射而出,直奔吕布。
吕布一抬手,一把抓住了那几封文书,一把展开,一目十行看过,他长叹一声儿,缓缓合上,将这几封文书揣进怀中。“谢过虚竹子前辈!你可以不死了。”吕布抬起头来,眼眶之中,竟然隐隐有泪光闪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虚竹子纵声长笑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曾言:‘天子仍是天子,吕布仍是汉臣。’此时此刻,你还做如是想吗?我的温王。”
闻听此言,吕布的眼眶之中,两行热泪顿时滚滚而下了!他坐在那里,任由热泪打湿了衣襟儿。“我此生只做周文王!”许久许久,吕布终于紧咬牙关,轻声说道。“好气魄!若不是你我是死敌,我真想收你为徒了!温王,被心腹背叛的滋味儿如何?”虚竹子微笑道。
吕布原本黑漆漆的头发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白,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就变成了了满头银丝。他的胸膛急剧起复着,仿佛其中有百万甲兵,正在秣马厉兵,准备跃跃欲试。寂静,死一般地寂静,在虚竹子和吕布之间,隐隐有一道道肃杀之气开始迅速蔓延弥漫。
一刻钟之后,吕布终于忍不住了,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惊天动地,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夫去也!”虚竹子大笑一声,望后便倒!刹那之间,从他的天灵盖中跃出了一个三寸小人儿,眉目酷肖虚竹子。他身后背着的硕大酒葫芦猛地向上一窜,就势儿把那三寸小人儿吸入酒葫芦之中!蓬的一声儿,酒葫芦冲向天空,闪电一般就不见影踪了。
“大贤良师的酒葫芦竟然有如此妙用!”“虚竹子好计谋!先引得温王发雷霆之怒,借此兵解,以赎前愆。然后用大贤良师遗下的法宝保护元婴,想必,他早就找好肉身喽!”就在此时,乌角先生左慈和于神仙于吉两人突然出现在庭院之中,两个人满脸微笑地议论着。
“谁背叛我,我就要夷灭他的九族!”吕布状如疯虎,伸出双手,望向苍天大吼道!
此时此刻,在满头银丝的映衬之下,他的脸色显得无比狰狞,双目满是愤怒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