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屋外的噪杂之声不仅不令行禁止,反而更加喧闹了。伴随着噪杂之声,口令声、甲叶子哗啦啦作响的声音,士卒们整队的声音也随之而起了。“不好!定是出了什么大乱子!”这下,所有人都振衣而起了。蔡瑁一把抓起大帽子,扣在头上,起身就往外走。匆忙之间,却和一个人撞了满怀。此人非是别人,正是荆州水师都督大将张允,张允满头满脑的大汗。
“大事不好了!汉军水师出现在江面上,遮天蔽日,至少有数千条船!艨艟斗舰数不胜数,五牙大舰至少有数百艘,便是七牙大舰,也有几十艘!看那架势儿,至少有二十万水师!五牙大舰之上,设有投石车和拍竿儿,投出来的巨石,砸得城墙摇摇欲坠!城墙眼看就要被轰塌了!”张允右拳当胸,略略行了一个军礼,便一股脑儿说了一大段话,说得又快又急。
“光是有水军吗?可有马军、步军?”闻听此言,蔡瑁的脸色立刻就胀成了紫茄子。他一把揪住张允的领口,恶狠狠地问道。“有!如何能没有?汉军水师一出现,就向江陵城发动了进攻,疾风暴雨一般。在汉军水师的掩护之下,马军、步军络绎登岸,五六万人已经渡江登陆了,看那架势儿,后面至少还有二十多万人!”张允颓然长叹一声,早有汗透重衣了。
“不可能!不可能!在没有取得益州和扬州之前,汉军绝对不会进攻荆州!”刘琮吓得脸色惨白,头摇得和拨浪鼓儿一般。“好我的少州牧呀!您睁开眼睛仔细看看吧!早在一个月前,吕征便攻取了成都,张任战死,刘璋出降。”张允摇了摇头,脸色仿佛死人一般惨白。
“啊?吕征可是从交州攻入益州的?我们怎么一无所知?你手下的那些细作都死了吗?”蔡瑁终于明白过来了。“德珪,吕征的确是从交州攻入益州的,他利用行走大秦的商队开路,能智取就智取,无法智取的就用武力。在金钱加大棒的政策下,所过州郡无不望风而降。吕征早就传檄四方,只要投降,就可以共享商路的利益。如今,不光是益州,就连荆州南部四郡桂阳、零陵、武陵、长沙,都望风而降了!整个荆州,就剩下了南郡和江夏!”
说到这里,张允已经泪如泉涌了。“吕征封闭关隘,严查往来行商,我军布置在益州的探子无法传回紧急军情。直到今日,才收到了来自益州的紧急鹰信。”“啊?天丧我也!悔不当初呀!若是数日前信了庞统庞士元之言,还会有今日吗?”只听得一声怒吼,刘琮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滚而下了。“张允,你说,这江陵还守得住吗?你说!你说!”蔡瑁瞪着血红的双眼,沉声问道。“守不住喽!此时,守住江陵已成梦想!”张允仰天长叹道。
“汉军水师一出现,我军的水师就崩溃了。这也难怪,汉军水师是我十倍,如何打得过?水师一溃散,陆军也就完蛋了,江陵城内,到处都是乱军。依我之见,不出一个时辰,这江陵城就会被汉军攻陷。少州牧若是不想辗转千里逃命,还是尽快竖起白旗,出城投降吧。”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刹那之间,整个屋内鸦雀无声,仿佛隆冬的寒潮来临一般。仿佛过了一万年,又仿佛仅仅过了几个刹那。“唉!造化弄人呀!”刘琮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元舅,既然打不过,那就只有投降了!袁公路一世英雄,虎步江淮,可惜只做了一个月的仲家天子!想我刘琮,何德何能?一生之中,能够做上五日荆州牧,也算是得遂心愿了!”
一刻钟之后,江陵城头竖起了白旗,刘琮、蔡瑁、蔡夫人、蒯良、蒯越率领荆州文武百官,二十万降卒,出城向汉军投降。温王吕布在江陵城内州牧府中盛排筵宴,款待刘琮一行。席间,吕布展读天子圣旨,封刘琮的一等归命侯,带领家小亲族,前往大汉的京师洛阳安置。蔡瑁、蒯良、蒯越以从三品补用,赶赴京师之后,由吏部察其心愿,再行赶赴各地任职。
“归命侯,我在洛阳城中造了一所大宅,等候刘荆州许久了!”吕布笑着拍拍刘琮的肩膀儿,徐徐说道。此时此刻,他是一脸的惬意。“小侯,敢不奉命?”刘琮在脸上挤出了一丝笑意,说是笑,却比哭还难看。刘荆州,温王口中的刘荆州,不知是死了的还是活着的。
三日之后,刘琦举江夏一郡归降朝廷,被封为二等奉天候。至此,荆襄九郡遂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