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德公和司马德操连忙回礼道。“哪里来的叨扰?两位先生是名震天下的道德君子,就连刘荆州在世之时,都难得见到。今日少州牧刚刚继位,两位就来了,实在是我等的荣幸呀!今日,定要不醉无归!”蔡瑁朗声大笑道。他是刘表任命的托孤重臣,时刻都要为刘琮考虑。
本朝的士人极其旷达,讲究“事死如事生”,兼之大汉雄风底蕴深厚,并没有什么劳什子繁文缛节。葬礼之上,照例要哭临的,可是,哭临之后,大家伙儿还要纵酒高歌,尽欢而散。只有如此,长眠于九泉之下的死者才会心情愉悦。何也?他的老朋友们并没有忘记他。
刘荆州在世之时,讲究饮食服饰,州牧府的厨子,都是一时俊彦。片刻之后,菜肴便流水一般端了上来。每一样菜都是色香味俱全,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饮酒!为刘荆州寿!”蔡瑁首先举杯了,他手中的琉璃盏中是琥珀色的上好葡萄酒。“饮酒!为诸君寿!”刘琮也举杯了。他正值少年,饮得是肃杀凛冽的赵酒,和庞统杯中的一样。庞德公和司马德操年纪大了,饮的是没有蒸馏的水酒。“饮酒!为刘荆州寿!”众人一起举杯,大袖遮面,一饮而尽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眼看气氛也差不多了,蔡瑁看了一眼蒯家兄弟,示意他们开口。蒯越看了看低头饮酒吃菜的兄长,清咳一声,终于开口了。“敢问庞公、水镜先生,对于眼下的时局,不知二位有何见教?”闻听此言,庞德公和司马德操相视一眼,已经莫逆于心了。
“异度,我二人垂垂老矣,只知游山玩水,躬耕于陇亩之中,早就不理世事多年了!若是问现在的时局嘛,你还是要问一下士元。他和诸葛孔明交情莫逆,时常笑谈天下大势。如今,孔明已经是正三品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长史了。”庞德公微微一笑,指点着庞统说道。
“哦?还有此事?如此,就请士元指教了!”闻听此言,连蔡瑁都坐不住了。“指教不敢当,庞统倒是有些心得。也罢,就说出来与诸君共享吧!”庞统咧开了大嘴说道,如此一来,显得他的一颗大脑袋更加丑陋了。上座的蔡夫人看得一阵恶心,连忙端起一盏葡萄酒饮了。
“如今的时局,温王吕布必将发动大战,试图一战而定天下!”庞统开宗明义,先说出了自己得出的结论。“依我之见,大战定然会在猝不及防之际爆发,而且是在谁都想不到的地方。”“这个??????”刘琮有些不屑了。我呸!这些还用你说?在座众人谁心中不明镜一般?
“敢问士元,这谁都想不到的地方儿,是哪儿呀?”蒯良放下了筷子。“益州!”庞统斩钉截铁地说道。“士元是说,汉军会从汉中南下吗?”刘琮饶有兴致地问道。“非也!非也!”庞统把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般。“刘荆州骤然崩逝,士人都以为汉军要进攻荆州。窃以为不可!何也,交州、益州、荆州、扬州四州之中,益州地险而偏,最难底定,最先打起来的定然是益州!依我之见,吕征定然会出交州,不远万里远征益州!”庞统手捻须髯,朗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听此言,刘琮立刻就纵声长笑了。“士元,这怎么可能?吕征远在贵霜,距离益州数万里。且不说他有没有胆略远征益州,即便是有,沿途都是穷山恶水,人迹罕至之处。即便是有数十万大军,能够到达成都的,还能剩下多少?真真笑死我也!”
“非也!非也!”庞统的大脑袋又摇得和拨浪鼓一般了。“少州牧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吕征是何许人也?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天才统帅!年未弱冠,就攻灭了贵霜帝国,伺候连年用兵,蚕食印度斯坦。若是他从交州南部沿河北上,从交州进入益州、荆州南部,则大势去矣!”
“士元之论,实在是高深莫测!来来来!饮酒!”蔡瑁举起了酒盏,此番争论告一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