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的左近的军侯一刀劈下,将首先逃跑的少年从头到脚一劈两半儿!咔嚓!咔嚓!咔嚓!紧接着,一阵阵刀光闪过,百余颗大好头颅被环首刀砍落在地,嘴巴还兀自说着话儿。“回??????家??????”“临阵脱逃者,杀无赦!扰乱军心者,杀无赦!”一声怒吼响彻耳边。
无奈之下,袁军步卒们相视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这一次,他们进攻的步伐明显放慢了。
转眼之间,就到了午初时分,昌邑城攻防战终于到了尾声。城垣之上,汉军被压缩到了西北角,袁军已经占据了绝大部分城墙。残存的汉军虽然还在狂呼酣战,看那架势,只不过是最后的疯狂罢了。眼看战局已定,袁军步卒们也不急着进攻了,他们不断将残破的部队撤下,将略作将息的生力军换上去。撤下去的部队也没有闲着,他们三五成群溜进了昌邑城内。
主公“攻陷昌邑成,三日不封刀”的诺言言犹在耳,我等苦战多时,若不趁着此时去城内搜罗一番儿,岂不辜负了主公的美意?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袁军步卒们都做如是想,因为惦记着去城内搜刮,所有人都没有心思作战了。正因为如此,汉军残部才能堪堪支持得住。
“大势去矣!今日,我臧洪真的要战死沙场了!求仁得仁,夫复何求?”臧洪按剑卓立在城楼的废墟之上,心中发出一声长叹。为了心中的大义,他不远千里偷袭昌邑,为了袍泽之情,他苦苦坚守昌邑数日,此时此刻,为了心中的大义,他就要结束三十九岁的生命了!
头可断,血可流,大义不能丢!我还有两辆投石车,四张床弩,还能杀死三千袁军,再撑上两三个时辰!臧洪微微一笑,将眼前的一切尽皆抛去,张口唱起了一支离歌。“生有何欢兮,死亦何苦?袍泽情深兮,共赴黄泉。天地为炉,山河高远,翌日相逢兮,纵酒狂歌。你我执手相看兮,夜话平生。”他的声音嘶哑黯淡,歌声却是苍凉哀婉,令人闻之不忍卒听。
臧使君的义胆忠肝,昌邑城中的汉军们知之甚详,今日闻听他慷慨悲歌,众人俱都为之泪下。一时之间,众人都抱定了决死之志。“生有何欢兮,死亦何苦?袍泽情深兮,共赴黄泉。天地为炉,山河高远,翌日相逢兮,纵酒狂歌。你我执手相看兮,夜话平生。”先是三五人,后来是十余人,最后是所有人,都一起纵声歌唱了。荒腔走板的歌声越传越远,从场内传到了城外??????片刻之后,昌邑城周围的汉军们都发声应和了,激越的歌声再次雄起。
“唉!臧子源呀臧子源!你这是何苦来着?为了救我兄弟,你不远千里兼程而来,却落得个苦守孤城,战死沙场的下场儿!忠臣义士死不旋踵,忘恩负义世禄绵长,古往今来,莫不如此!”昌邑城西,张邈回到砍下一颗大好头颅,回头望向场内,满面凄然,泪下数行。
与此同时,昌邑城垣之上,张超伸出一只大手,拍了拍臧洪的肩膀儿。在纷乱的灰尘和浑身的血污衬托之下,他的一张俊俏的白脸显得无比滑稽。“子源,今日能和你一起战死,我心甚慰!来日,我们还要做兄弟!”“便如君言!”臧洪咧开大嘴,握住了张超的大手。
“子源,你的这一首离歌做的不错!诗词一道,我并不擅长。可是,岂能屈居你后?这样吧,我也作诗一首好了!”张超沉吟片刻,终于缓缓开口了。“蜀道艰难兮,龙蛇遍野。地崩山摧兮,壮士横死。遥望家邦不得归兮,涕泪涟涟。”这是一首骚体诗,用的是《离骚》的体例,取蜀道开山之壮烈,以状今日昌邑苦战之凄苦。平心而论,这一首诗做得不甚好,可是,诗中的比兴却信手拈来,实为精彩之笔。五丁力士之死,乃至蜀道崩坏,更是绝句。
“孟高,能做大汉的五丁力士,即便是战死沙场,吾愿足矣!”臧洪满脸喜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