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阎象神采飞扬地走进殿来,袁术就知道事儿成了。“战国之时,宰相和君王是敌体,拱手作揖即可,照例是不用行大礼的。坐下叙话吧。”受到阎象的感染,袁术的话语也变得亲切随和多了,举手投足之间也有了几分随和。可是,阎象依然依足了礼数儿,一丝不苟地行完了全套大礼,这才恭恭敬敬地坐下。袁术的性子,他可是最清楚不过的,万事谨慎最好。
“陛下,臣此次前去见孙贲,果然如同陛下妙算得一样,并没有费太多的功夫儿,他就屈服了。孙贲应允,回到江东之后,就会立即发动,少则半年,多则一年,孙策必死无疑!到那时,江东主少国疑,孙策骤然崩逝,定然如同天崩地裂一般。孙贲上位,就容易多了。”
说到这里,阎象停了下来,等待袁术的答复。聪明的臣子,总是只说结果,如何措置,那就是君王的事儿了。不得不说,最了解袁术的非阎象莫属,他的这一番话看似平平淡淡,却在不经意之间拍了袁术一记马屁,还拍得恰到好处。一听这话儿,袁术心中立刻就心花怒放了。噫!还是我亲自选定的宰相最懂我!也罢,既然如此,我就再拿出一些东西镇镇他!
“为了措置此次称帝之事,朕的的确确是费了很多心思的。”袁术脸上云淡风轻,心中却舒畅无比。他伸手取出一个镶金嵌玉的紫檀木盒儿,从腰上取下一枚黄金打造的钥匙,轻轻打开,缓缓推到了阎象面前。“这些往来书信,就是朕所做的措置,宰相,请你细看吧。”
闻听之下,阎象满脸都是诧异,他原本只是像素日里一般,搂草打兔子恭维袁术一下罢了。这不过是他们君臣之间谈话的惯常套路和方式,其间并无什么深邃内涵。没想到一石激起千层浪,主公袁术还真有准备!惊诧之下,阎象缓缓伸出双手,拾起那十几封书信细看。
不看还则罢了,一看之下,阎象立刻就汗透重衣了。这十几封书信,都是袁术和他人往来的密信,有给江东孙家中坚人物和文武大臣的,有给徐州陈家、曹家的,还有给温王吕布麾下诸将的。其中的言语简明扼要,带来的震撼却好似天崩地裂一般,信中所言,除了谋反便是背叛,大抵都是往来磋商,漫天要价就地还钱。阎象一一读来,此情此景宛在眼前。
主公称帝一事一旦传扬开来,必定会在天下儒生士人之间激起轩然大波。毕竟,国朝四百年天下,厚待士人百姓,天下人心思汉。君不见,以温王的势力和地位,都不敢轻言废立吗?可是,若是按照主公的措置,这称帝一事竟然是恰逢其会!还真是巧得不能再巧了!
“主公神机妙算!臣感佩不已!”阎象终于读完了,他缓缓伸出双手,将这些密信奉还。这才整肃衣冠,叉手、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看过了这些密信,他对袁术的观感就更上一层楼了。当世有数儿的英雄之中,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袁公路看上去骄恣倨傲,可是做起事来却真的有板有眼儿一丝不苟!他的这些措置,即便有三四成侥幸成功,天下必将大乱!温王、徐州、江东孙家迭出大乱,袁公路的仲家皇帝就做得稳了!大业就可成了。
“宰相,起来吧。你我是老友,虽然份属君臣,我还当你是老友。”袁术微微一笑,伸手虚扶一下。“今日给你看这些密信,就是想让你心中好生衡量一番。朕的这个天子,还是能好生做上一段时日的。别的不说,徐州马上就要大乱了,那个郝萌也该有行动了。再加上江东孙家的事儿,在三五年之内,扬州左近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剩下的,就看宰相如何措置喽。切莫辜负了我的信任呀。”“臣,领旨!谢恩!”一听此言,阎象立刻俯身再次行礼。
一个时辰之后,阎象走出了皇宫,他立定身形,回头望去,此时此刻,晚霞已经布满了天空。按照主公的心计,在袁本初和曹孟德的身边儿肯定早就埋好了钉子,只是不知道他们的任务是什么?仅仅是打探消息,还是负有其他使命?想到这里,阎象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八月二十三日,孙贲孤身一人逃回了江东,自然,他自有一番说辞。他是听闻孙策回信之后,当机立断抛下家小子女,星夜逃出寿春的。或许是心中对孙贲怀着愧疚之情,孙策并没有责备他,反而对他的大义行为做了一番嘉许,就任命他为豫章太守,休息几日就去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