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形势,张邈、张超兄弟俩自然是非常高兴,他们整日里端坐在太守府大堂之上,笑容可掬地迎接着一批接一批入府劳军的兖州乡老。“哎呀呀!尊翁,您老太客气喽!请坐!请上座!”“噫!这不是胡公吗?数年不见,您老更显得康健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定陶城内,军政三驾马车之中,唯一一个头脑清醒的人,就是兖州牧陈宫。昔日,曹操杀吕伯奢全家之时,已经逃走,又返回去追上吕伯奢将他杀掉,这件事儿一直让陈宫没齿难忘。曹孟德绝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他或许正在玩弄阴谋诡计!正在准备着雷霆一击!
可是,全城数万军民,竟然没有一人同意陈宫的观点。陈宫慨叹之余,只得亲力亲为,日夜亲自巡查,派出一拨接一拨的探马,试图打探曹军的踪迹。从定陶城中派出去的探马足足有几十拨儿了,少的三五人,多的十余人,可是,自从传回了曹军退回定陶的消息之后,就如同石沉大海一般,再无一丝一毫的消息了。与此同时,陈宫的所作所为也引起了怨言。
时光飞驰而过,一转眼儿,就是八月十九日晚间了。距离曹军撤兵,已经过去了三天。
陈宫全身披挂,顶盔掼甲,腰间配着军器监新出的百炼精钢环首刀,带着一屯亲兵,又开始登城巡查了。此时,正是丑初时分,天色还是黑蒙蒙的,在几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映照之下,守城的郡兵们都在抱着兵器打盹儿。一见陈宫一行人经过,才面露不满地站直了身子。
陈宫一路迤逦行来,所见所闻,尽是如此这般景象。他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迈着大步向前走去。若我所料不差的话,曹军进攻也就在这一两日了。这一次,大约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攻我不备。可是,他要从哪一座城门开始进攻呢?想到这里,陈宫心中万分疑惑。
东门?上一次攻的就是东门,这一次大概不会了?济水从西南到东北,流过城南,适逢夏季,虽说水量不大,大军可以徒涉而过,可是,若是大军争渡,定然会被哨探发觉的。想到这里,陈宫眼前一亮,他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传令,派出斥候,密切监视济水!”
陈良是一个伍长,他虽然只有二十一岁,可是在陈宫的亲兵之中,已经算得上是久经战阵了。他刚刚接到了命令,带领自己的四个部下出定陶南门,密切监视济水,以防曹军偷袭。得令之后,他立刻领了令牌,命令四个部下用破布将胯下战马的四只蹄子紧紧包裹起来。
“伍长?这样做有什么用?我们是斥候呀?不是偷袭。”属下一个二愣子诧异地问道。“问那么多干什么?好好儿做事儿!不但如此,身上带响儿的东西都给我留下,脱下钢甲,换上皮甲,鸾铃之类的都不能带,而且,不能点火把!要偷偷儿走,绝对不能让别人知晓!”
看着满脸疑惑的四个部下,陈良长叹一声儿,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们是不是傻呀?用你们的脑袋瓜儿好生想一想!从定陶城中派出去的斥候至少有几十拨儿,数百人了,有一个回来的没有?这说明白了什么?附近肯定有曹军的精骑,正在劫杀我军斥候!”“哦!原来如此!”四个满脸疑惑的属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伍长,我们错怪您了,你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夹在十几拨儿高举着火把,快马流星疾驰而出的斥候中间,五个人,五匹马,出了定陶南门,一路疾行向东南而去。一刻钟之后,他们就来到了距离济水两三里远的山丘之中。陈良抬起头来,四处望了望,十几拨儿明火持杖的斥候们正在向四处狂奔,在黑暗的掩映之下,他们手中的火把异常明显。唉!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全是生瓜蛋子。陈良慨然长叹道。
“就那里吧!去那一片无遮无拦的乱坟岗中埋伏。”陈良抬眼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他就势儿翻身下马,牵着上了笼头的战马缓缓向前。为什么去那里?眼前是从西南流向东北的济水,济水东岸,南方是一片绵延起复的山丘,北方是一大片无遮无拦的乱坟岗。四个属下面面相觑了。可是仔细一想,方才伍长的种种举动,四个人就都完全释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