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就到了酉初时分,大汉的京师洛阳城,温王府邸之内,严嫣的宿处。
在重重帷幕之内,灵骓、貂蝉、玲珑、玲绮四人快步走上前来,轻轻抬起昏迷不醒的严嫣,替她脱下被瓢泼大雨打湿的衣裙,用柔软的细布细细揩干她身上的雨水和汗迹,为她换上一身干净清爽的细布衣裙。四个人中,灵骓明显不善此道,她的双手硬得就像老树干一样。
“灵骓,你还是靠边儿吧,这些活计你是干不了的,有你在,是越忙越乱。莫不如在旁边儿看着,现在最重要的是争取时间。”貂蝉边说边做,手上的动作却十分麻利。她毕竟是侍女出身,这些活儿都是做惯了的。灵骓尴尬地看了看,自己确实是多余,只好暂且退下了。
玲珑的心思很细,做事儿比灵骓姐妹利索多了,有她在,貂蝉做事儿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两个人迅速地替严嫣换好了衣裙,替她盖上一条薄被。“好了,灵骓,赶紧让两位神医进来诊脉吧。”貂蝉拍拍手,就势儿搂过玲绮,拉起玲珑,脚步轻盈地退到了病榻边上儿。
“两位神医,请进来吧。昭懿君的病,就全靠你们了!”灵骓高声说道。“灵骓将军请放心!我二人定当竭尽全力!”张仲景在重重帷幕之外朗声应道。在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中做太医令,除了高明的医术之外,待人接物的本事也是必须的。张仲景毕竟做过长沙太守,宦海浮沉,对官场中的事儿门清,比起平民出身的华佗,就强过太多了。故尔,一向以他为首。
灵骓的亲兵们掀起重重帷幕,放两位神医入内。本朝的风气,一向是大气奔放,并不太注重细节。虽然世家大族规制在,女眷生病,前来诊治的男性医匠总是要避嫌的。可是,此时此刻救命要紧,而且张仲景和华佗两位神医大家都是常见的,彼此之间并没有避嫌的心思。
张仲景和华佗脚步匆匆走进来,调匀了呼吸,开始为严嫣诊脉。一时之间,宽大轩敞的卧室之内,除了细密绵长的呼吸声,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见。所有人都屏气凝神,望着张仲景和华佗,脸上满是焦急和渴望。昭懿君的性命,此时此刻,就着落在他两人身上。
正在诊脉的张仲景的脸色越来越黑,两道浓眉也缓缓皱了起来,他满脸凝重之色,按了左脉,又换了右脉。似乎过去了一万年,似乎只是一个刹那,张仲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华佗在旁遍儿看了许久,他是“望闻问切”的老祖宗,心中早已八九不离十了。
看到张仲景起身,华佗调匀了呼吸,缓缓坐下为严嫣诊脉。慢慢地,他的神色也逐渐凝重起来了。他忽而双眉紧皱,忽而面带笑容,这两种神情一连转换了有三次之多。在座众人的心也随之起起伏伏。可是,在这紧关节要的关头,没有人敢出声询问,只好咬着牙忍耐。
终于,华佗长叹了一口气,缓缓起身了,他向张仲景点点头,两个人都是满脸凝重,相跟着走出了严嫣的卧室。“三娘,母亲不会死吧?”在一旁观察了许久的玲绮终于开口了,她扬起了满是泪痕的小脸儿,轻轻问道。“不会的,洛阳城中的百姓们说,昭懿君是天上的星宿下凡。天上的星宿怎和会死呢?你放宽心好了。”貂蝉紧紧地搂住玲绮,柔声劝慰道。
“是吗?三娘,您的意思是说,母亲不会死?”玲绮不甘心,仍然执着地追问道。“不会死,不会死的!玲绮,,你就放心吧。”貂蝉伸出润白如玉的右手,抚摸着玲绮光滑柔顺的黑发,用更温柔的声音说道。“那就好!三娘,你不知道,我真的害怕母亲会死掉!”玲绮的脸上,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噼里啪啦往下掉。“不会的,我保证。”貂蝉答道。
可是,昭懿君真的不会死吗?貂蝉再问自己,他真的不知道。可是,究竟谁能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