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马弯弓,迂回侧击了半晌儿,严嫣这才说道了正题儿。“所以嘛,今年一年,给太后和天子的使费,就不能像先帝在世之时一样了。百官公议,除了日常的开销由少府支应以外,额外有三十万并州银币的使费,分春节、端午、中秋三次交进。除此以外,温王和我再拿出十万并州银币的私财,也分春节、端午、中秋三次交进。今年,太后和天子就只好委屈了。”
一听这话儿,唐姬的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惊诧的神色。对她而言,四十万并州银币,已然是天文数字了。想当年蜗居长安之时,手中连一贯钱都没有,那时候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一想起来,她就忍不住想哭出声来。听了这几个月朝议,她也多少明白了些什么。现在不比从前了,要想保住儿子的皇位,就要尽力拉拢更多的人,最好让绝大多数的人拥护天子。
“哎呀!姐姐,看您说的?四十万并州银币,不少了!我们母子三人,用不了这么多的。依我看,有二十万就足够了!贤伉俪的私财更用不着。其余的十万,还是劳烦贤伉俪捐给伤残军人吧,这些钱他们最需要。想当年,困居长安之时,穷困潦倒,过得是什么日子?如今,我太知足了!只要日日能过上这样锦衣玉食、不愁吃喝的日子,我和熙儿就满足了!”
说到这里,唐姬的眼眶之中,已经盈盈欲泪了。看得出来,她说的是真心话儿。“太后,今儿是过年的好日子,可不能掉眼泪呀!”内侍监刘娥在一旁笑着劝道。“可不是?你说我这是怎么了?一想起以前的苦日子,就没来由地掉眼泪!刘娥,你去看看点心好了没?聊了这半日了,我们都饿了。”一听这话儿,唐姬不由得笑了,她掏出绢帕,擦擦眼泪说道。
片刻之后,刘娥回来了,她身后的侍女手中捧着一个大漆盘,漆盘之上,是四样儿精巧点心。这些点心都是唐姬宫中的御厨所做,每一次严嫣过来,唐姬都会让御厨变着法儿地做些小巧点心。严嫣爱吃一些甜腻糯软的食物,尤其是小点心,这一点唐姬是非常清楚的。
刘娥俯下身来,亲手在唐姬、严嫣、刘熙、刘明、玲珑五个人面前布好牙筷和盘盏,然后揭开了大漆盘上的盖子,几道精致点心立刻就出现在了大家面前。“好漂亮呀!”公主刘明第一个拍着手喊了起来。这几样点心,红的红,白的百,翠的翠,光是花朵造型就足以吸人眼球了。更难得的是,点心之中,微微散发出了一种淡淡的花香,有些清香,又有些细腻。
“姐姐,这是宫中新置的点心,据说异常美味,我吃了觉得不错,这才叫他们做给姐姐尝尝。这一样儿是枣泥糕,以枣泥、糯米粉为主料。将糯米粉炒熟,加上适量糖,包裹上枣泥,用磨具压制成形,再上笼屉蒸。这一道是桂花糖糕,以藕粉、糯米粉、糖、桂花、牛奶为食材。糯米粉蒸熟之后,粘上藕粉、撒上桂花、糖,静待凉透了再吃??????”
唐姬伸出倩倩素手,一一指点着眼前的精致点心,如数家珍地介绍了一遍。她终于说完了,长乐公主刘明忽闪着两只美丽的大眼睛问道:“母亲,可以吃了吗?”说罢,她咽了一口吐沫,双眼还紧盯着那几样点心。“吃吧!吃吧!小馋猫儿!”唐姬笑着拍拍她的头。
“欧!终于可以吃喽!”刘明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儿枣泥糕放到了嘴里。唐姬连忙用筷子夹起了一块儿桂花糖糕,递给了天子刘熙。“熙儿,来,吃吧!”此时此刻,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笑。历经劫难之后,儿子贵为天子,女儿贵为公主,也算是功德圆满,否极泰来了。
看到唐姬母子三人吃得高兴,严嫣的腹中,立刻也馋虫大动了。她缓缓伸出筷子,夹了一块儿枣泥糕,在嘴里慢慢儿品尝着。一股儿清香的花瓣儿味道,夹杂着糯米的糜软和枣泥的甜腻,在口中发散出来。噫!这味道儿简直绝了!“玲珑,你也来尝尝。好吃得很!”
严嫣转过身来,笑着对玲珑说道。“诺!”其实玲珑早就看得百爪挠心了,她连忙应道。
看着严嫣心情愉快地吃着四样儿点心,刘娥摸了摸袖袋之中的小瓶,会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