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这个河内郡上计掾,最多也只能当上七日。河内郡的计簿,我和尚书令曹雍都看过了,计簿里的数字是一笔糊涂账,无论如何是通不过的。不但通不过,河内郡的官吏,从太守到曹篆、斗食小吏,都将受到严惩。朝廷的意思,是立即派出鸿翎急使,把他们先羁押起来。等到过了元宵节之后,再派出大员审理。虽然你的奏疏写得不错,可是,缓不济急呀!”
看着面前有些手足无措的司马懿,司徒贾诩抖了抖手中的河内郡计簿,缓缓说道。他的脸上满是凝重,心中却着实有些诧异。眼前这个河内郡的上计掾的底细,他还是清楚的。出身于河内司马家,前任京兆尹司马防的次子,司马八达之二,没想到年仅十五,却毫不毛躁。
廷尉、尚书令曹雍坐在文和兄的旁边儿,仔细端详着司马八达中的老二。说实话,对这个身躯长达的黑小子,他心里还是很看重的。灵骓能够带他来见自己和贾诩,就表明了大司马家的大小姐吕灵骓想拉他一把。方才的那一幕,表明了这个黑小子有筹算的长才,人才难得呀。看在灵骓的面子上,他得买账。可是,究竟如何去帮,还要看贾诩的态度和措置。
“司徒、尚书令在上!我司马家的家风极好,一向专为朝廷和小民百姓着想,不就是一个上计掾吗?我司马懿宁愿罢官回家吃粟米饭,也不愿意和他们同流合污!至于那些黑心肠的官儿,早就该好生收拾一下了。他们在河内军的把柄和罪状,司马家倒是有一些,可以交出来。临行之前,我仔细看了看,捡了一些民愤极大的带过来了。若是两位大人需要,可以随时奉上!”司马懿终于说完了,他抬起头来,望向贾诩和曹雍。心中不由得暗自得意。
“哦?看来仲达早有准备呀。如此一来,这件事儿就容易多了。”看上去贾诩有些诧异了。对于见惯浑闲事文和兄来说,一个十五岁的童子,竟然有如此之深的心机,实在是令人莫名惊诧。“曹大人,你看如何呀?”贾诩转过头来望向曹雍。“便如君言。”曹雍也笑了。
两个人的这一番对话儿,听起来云遮雾罩,令人不明所以。可是,听在灵骓耳边,却犹如惊涛骇浪一般,字字惊心动魄。自从张杨张稚叔死后,河内郡的这一包脓水,朝廷早就想挤破了。可是,一来大战方殷,无暇处理,二来张稚叔是军中宿将,他刚死就动手,未免会授人以柄。于是乎,就这样耽搁下来了。此时此刻,朝廷正好借着上计的当口儿准备动手。
可是,处理这件事儿,也很是困难。负责查处之人,一定要熟悉情况,在河内郡还要有助力和依靠,否则,案子没查清,人大概就被干掉了。还有,此人一定要心思缜密,沉得住气,关键时刻,还要有放手一搏的勇气。听贾诩和曹雍的意思,莫非要这个司马懿去查?
果不其然,贾诩思忖了片刻,这才缓缓说道:“到也可以试一试,左右他是被选来被黑锅的,背谁的黑锅都是背,不差再背上一口黑锅。”说到这里,他抬起头来望向司马懿。“仲达,我与令尊有旧,再加上灵骓的推荐,你的事儿,我不能不管。既然曹大人也有此意,那就如此措置吧。河内郡的计薄,照例是要驳回的,不但要驳回,朝廷朝廷还要派人去严查。”
“元宵过后,你便以侍御史的身份,前往河内郡,严查此事。不知仲达意下如何呀?”
本朝的官制,侍御史,秩六百石,受命于御史中丞,接受公卿奏事,举劾非法;有时受命执行办案、镇压叛乱等任务,号为“绣衣直指”。宣帝曾召侍御史二人治书,后乃专设治书侍御史。侍御史分掌令曹、印曹、供曹、尉马曹、乘曹。以比三百石的上计掾升为六百石的侍御史,实在是不次拔擢。自然,这个侍御史更不好干,一旦查不清,他就会被人搞死。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司马懿敢不从命?”闻听此言,司马懿立刻就喜上眉梢了。他叉手、躬身、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司徒、尚书令、灵骓将军的不次拔擢之恩,司马懿铭记在心。此番赶赴河内,定会查清全案,上报朝廷,下安黎庶,以报朝廷和大司马提携之恩。”
“好了!好了!仲达,你知道大司马对你的好处就行。这个正旦,就好生在洛阳城内游玩一番吧。一来,是为了不打草惊蛇,二来,你还要和顶头上司御史中丞徐庶徐元直、曹大人、刺奸将军马忠商议一下如何配合。后生,好生去做!我贾诩看好你。和曹大人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