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说上计掾的官职是一个肥缺呢?本朝的朝野之间,有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对上计掾的考核只有一条,那就是年终岁末的上计成功。除此以外,郡国守相是决计不会去关心上计掾在做什么的。一岁之中,以一个月的忙碌辛劳,换来其他月份的风花雪月、优哉游哉,难道不是一等一的肥缺吗?当然,若是上计被驳回,上计掾自然是要吃挂落儿的。
如今,司马懿得任上计掾一职,风险也是极大。河内官场似乎早就准备让他背黑锅了。
岁末年终,就在千家万户忙着过节之际,司马懿匆匆赶往河内郡的郡治怀县接了差使。然后在第二天出发,带着“计偕”的贡物、簿记、人员,席不暇暖,再次从怀县出发,迤逦赶往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因为随身携带者计簿和其它一些文书,再加上那些簇新的孝廉们,一路之上就走得非常慢。从河内郡的郡治怀县到大汉的京师洛阳城,竟然走了足足四天。
别看司马懿仅仅十五岁,他的眼力却是极好的。一路迤逦行来,他都用心观察着沿途的山川地理,风土人情。虽然叠经大战,可是,沿途经过的城池却都巍然屹立,除了城墙之上的箭簇和烟熏火烧的痕迹之外,完全看不出兵祸的痕迹。城外的田野之中,阡陌纵横,勤劳的农夫们已经三三两两地下田,措置明年的耕作了。沿途宽敞坚实的道路,更令他赞叹不已。
“噫!始皇帝混一宇内,书同文,车同轨,大概就是这般景象吧!”司马懿不由得大为感慨了。“上计掾说得极是!”旁边儿并辔而行的一名上计史接过了话茬儿,他可是经常往返洛阳和怀县的老吏。“大司马所修的道路,是用了特殊材料的。道路比始皇帝所修的‘驰道’宽上两倍有余,工期却仅仅是‘驰道’的三分之一。光这一项儿,商贾们就赞不绝口了。”
“哦?竟有此事?如此说来,大司马竟然是公输盘一般的巧匠?”司马懿莫名惊诧了。公输盘,就是鲁班,姬姓,公输氏,名般。又称公输子、公输盘、班输、鲁般。春秋时期鲁国人。“般”和“班”同音,古时通用,故人们常称他为鲁班。他从鲁国来到楚国,帮助楚国制造兵器。他曾创制云梯,准备攻宋国,墨子不远千里,从鲁国行十日十夜至楚国都城郢,与鲁班和楚王相互辩难,强行说服楚王停止攻宋。木匠师傅的手工工具,钻、刨子、铲子、曲尺,划线用的墨斗,据说都是鲁班发明的。司马懿如此说,实在是对大司马吕布的褒奖、
“可不是?大司马一生的丰功伟绩,即便是一连说上三天三夜,也是说不完的!他曾经两征鲜卑,一征乌丸,剿灭黄巾,平定西凉??????”一看司马懿兴趣盎然的样子,这个油滑老吏的话匣子就打开了。旅途寂寞,司马懿也乐得有个人说说话儿,就这样一连四日,两个人说的都是大司马吕布的趣闻轶事。司马懿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对大司马有了透彻的了解。
赶到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之时,正是第四日的未正时分,在老吏的带领下,众人从中东门入城。一看到雄伟瑰丽的洛阳城,司马懿的双眼之中,立刻就透出了陶醉的目光,这一座雄伟瑰丽,才是我一生苦苦追寻的目标儿!大丈夫当如是也!做人,就要向大司马一般豪迈!
众人入城之后,在传舍之中安顿好了,简单洗漱了一番,用过了午饭,司马懿便带好了计簿和各种文书,在老吏的引领之下,直奔大司马府而去了。现在的尚书台,就设在大司马府中,入京之后,先要向尚书台的主管尚书交代了公事,还有自己草拟的河内郡上疏之后,才能返回传舍,各自安歇。司徒和尚书令读过了河内郡的计薄之后,才会传召上计掾。
今日的大司马府,几乎称得上人山人海,似乎在举行着什么重大活动。洛阳城中的官宦子弟、清流儒生们都聚集在府中,弹棋的、围棋的、看百戏看百戏饿得、鞠蹴的、比武射箭的,到处都是。此情此景看得那位老吏目不转睛,可是司马懿却目不斜视,直奔尚书台而去。
到了尚书台,交接了所有文书账簿之后,司马懿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儿。“这位小哥儿,我看你面生地很,你是头一回来洛阳城吧。”主管尚书三十余岁,是一个儒雅的士人。“正是!”司马懿连忙叉手施礼道。“今日是腊月二十八,大司马府中正在庆祝,官宦子弟、清流士人,三百石以上的官吏皆可参加。小哥儿好生去玩一玩吧!”主管尚书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