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吕奉先马上就要称王了?”曹孟德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盏,满嘴酒气,瞪着两只血红的眼睛问道。自从偷袭大汉的京师洛阳城失败,数千里辗转逃亡,来到兖州济阴郡的郡治定陶之后,他就喜欢上了凛冽的赵酒。只有在酒醉之时,他才能如释重负般酣睡。
“称王是肯定的了,只是还要盘马弯弓,虚情假意地推辞一番。想当年,王莽篡位之时,也是如此这般做的。”曹操的对面儿,坐着满脸肃然的郭嘉。自从曹仁在洛阳城战死之后,郭嘉郭奉孝就成了曹军的情报头子。还真别说,这一个多月来,他兢兢业业,做得相当好。
“吕奉先一称王,这刘家的天下也就玩喽!不过,这个且不去管它,关键的是,我们怎么能活下去?不知奉孝何以教我?”曹操提起酒壶,给自己又满斟了一盏酒,一饮而尽,然后抬起双眼,定定地望向郭嘉。自从兵败洛阳之后,他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大致想明白了。
“主公,郭嘉有肺腑之言奉上,还请主公恕我大不敬之罪!”郭嘉肃然拱手说道。
“奉孝,你我虽然份属君臣,却交情莫逆,我看你,就像看自家的子侄一般。有什么话儿,尽请直言,切莫吞吞吐吐!大丈夫行事恣意横行,俾睨天下,如何效小儿女之态?难道,我曹操是听不进忠言之人?”曹孟德将手中的酒盏猛地放在案几之上,瞠目大声喝道。
曹操是天下有数儿的英雄,最善揣摩人心,一见郭嘉如此,立刻就作态变色了。他久历戎行,饱经宦海,知道像郭嘉这般的年轻小子,最受不了的就是被人讥讽,索性儿激他一激!不如此,郭嘉是断断不会直抒胸臆的。果然,曹孟德所料不差,郭嘉果然上当了,他端正了身体,整肃衣冠,然后端端正正向曹操躬身行了大礼,这才缓缓起身,叉手、躬身说道。
“主公,争霸天下是天下至难之事,须得苦战数年,历经艰辛,经历无数艰难险阻,才能得成大业。昔年,汉高帝与楚霸王项羽缠战六载,百战百败,输得落花流水。最终垓下之战,一举成功。如今,只不过洛阳一战大败亏输,主公竟然颓废如斯,郭嘉深以为忧。”
郭嘉终于说完了,他坐直了身子,张开双目,定定地望着曹操。“这个??????饮酒,不过是偶一为之尔。奉孝不必介怀??????”曹操满脸尴尬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来人!把这些酒盏拿出去!奉孝请稍待,我要沐浴更衣。”话音方落儿,曹操便起身离席沐浴去了。
小半个时辰之后,曹操精神抖擞地回来了,他一身新衣,看上去好多了。“奉孝,尽请直言。”曹操右手平伸,示意郭嘉继续。“主公能纳忠言,此诚国家之幸也!”郭嘉再次叉手躬身,顺便儿拍了曹操一记马屁,这才缓缓开口了。“郭嘉权衡时局,为主公思得妙计三条。”
一听这话儿,曹操立刻就大喜过望了,他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今日洗耳恭听之!”“主公,我军的根据地原来是兖州。如今,陈留郡和东郡相继落入并州军之手,若不是并州军暂停进攻,休养生息,整个兖州怕是要全部沦陷了。定陶距离并州军太近,骑兵旦夕可到。唯今之计,还要寻找一块儿新的根据地。依我之见,应该攻取徐州。”
郭嘉伸出双手,从怀中取出一幅地图,右手的食指落在了徐州的郡治下邳上。“徐州?”曹操立刻就睁大了双眼,望向了下邳。“主公,徐州多年未经战乱,百姓富足,粮草丰足,兼之各地流民相继来投,人口众多,实为富庶繁华之地。但是,陶谦信任奸佞小人,疏远忠直之士,司法及政务都管理不善,使得徐州政局也逐渐混乱。他麾下诸将也渐有不臣之心。”
“当初,大名士许劭避难来到广陵,陶谦对他的礼节和待遇都很厚。许劭对他的门徒们说:‘陶谦外表上追求尊重贤才的名声,但实际上他并不是正人君子。现在待我虽厚,将来必然会改变。’于是,他离开徐州。后来,陶谦果然大肆逮捕流亡到徐州的士大夫,人们才佩服许劭的先见之明。自古以来,为政得罪巨室,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别说是取天下,生存都很难。主公,由此可知,陶谦得罪了徐州大姓,地位岌岌可危,正是我军出手之时。”
郭嘉的话终于说完了,他静静地等待着曹操的答复。“奉孝,此言大善也!可是,总得找个什么名目和陶谦翻脸吧。若是立即起兵杀向徐州,怕是袁公路和袁本初都会跳脚儿的!”曹操皱着眉头思忖了半晌儿,这才有了主意。“也罢,我的老父尚在琅琊避难,我先派人前去将他接回来。然后在想法子和陶恭祖翻脸。若是得了徐州,休养生息数年,则大业可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