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转眼儿,小半个时辰就过去了,战局已然发生了急剧的变化。
西北方,张绣的铁骑已经凿穿了文聘的军阵,浩浩汤汤,径直向宛城方向扑来。在数百个亲兵的护卫下,文聘拼死力战,这才堪堪得脱大难,可是,他左右的亲兵却已然所剩无几了。“唉!一失足成千古恨呀!”文聘长叹一声,拔剑就要自刎,却被左右死死地拦住了。
“将军,万万不可呀!此次战败,非战之罪也!都是由黄祖一念私心引起的!”“将军,您若是死了,我等也不活了!”“将军,要看得远一些呀!您自刎了,宗族部曲怎么办呀?”说时迟那是快,左右镗啷啷一声儿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齐齐搁在脖子上就要横刀自刎。
“唉!古人云,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可是,我文聘的命运,如何却寄托在他人身上?奈何!奈何!”一看这个架势儿,文聘不由得潸然泪下了。他的身上还肩负着宗族的使命,还有部曲的前程。一看将军不再坚持自刎了,左右连忙散开,自去收拾溃卒,整顿部曲。
文聘是荆州的上将,屡立战功,若论功绩,绝不在黄祖之下。只可惜荆州的政局,是蔡蒯庞黄四大家族扶立刘表,刘表得其名,而而蔡蒯庞黄四大世家得其实,故尔,即便是文聘立下诸般战功,也只能屈居下僚而已。文聘的这一声长叹,其实道尽了荆州诸将的苦楚。
按下文聘的悲哀和苦楚不提,回头再看一看荆州陆军都督黄祖是如何措置军务的。
“荆州水军,分出一万人,扎住了阵脚儿,莫要去理会那些精骑。一旦接近,用强弓硬弩给我狠狠地射便是!王威,你来指挥!”一见张绣的精骑惊天动地而来,立马在宛城城下的黄祖立刻便发出了军令。“诺!”王威大喝一声,自领本部,一溜烟儿驰入军中去了。
无论荆州诸将对黄祖如何杯葛,黄祖的陆战之术,还有排兵布阵,措置军务的能力,还是大大高于一般水准的。他一眼就看出了张绣所部的底蕴,尽是轻骑,战马并未披甲,完全没有重甲突击的能力。文聘之所以落败,就是因为猝不及防,若是严阵以待,步卒坚守不出,只是以强弓硬弩对敌,且不说全歼敌军,至少遏制住张绣所部的进攻,还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张绣的骑兵来得虽然迅捷,可都是轻骑兵,看上去吓人,可是面对严阵以待的荆州水军大阵和乌云盖顶一般的箭矢,却是无法撼动分毫。无奈之下,只好分成数十股儿,忽分忽合,领用弓箭射程的优势,用手中的箭矢射杀大阵外围的步卒。一时之间,杀得难分难解。
东北方,陈到率领的精骑已经和刘琦麾下的荆州骑兵大战了数个回合,刘琦的骑兵被杀得落花流水,尸积如山,无它,“空中飞人”和“肉蛋战术”已经不灵了。这两种战术,在敌军猝不及防之下,袭杀敌军尚可,可是,一旦对方有了防备,有弓骑兵掩护就完全不灵了。
刘琦麾下的一万骑兵只剩下了一千多,大半儿身上还带着伤,可是,战果也是极其显著的,足足拼掉了陈到两千骑兵。一看短时间内无法突破对方的坚固防守,陈到只得下令再次后退,整顿军马。趁着这个空当儿,霍峻麾下的三千步卒迈开大步,挡在了刘琦的前面儿。
“传令!攻城!”一栏左右两翼的骑兵都被挡住了,黄祖满意地点点头儿,右手猛地向下一挥,朗声下了命令。他奶奶个熊!经过了六天六夜的激战,还有李傕、郭汜叛乱,宛城之中的投石车和床弩早已被破坏殆尽,城中的郡兵也所剩无几了,我看你张济如何抵挡?
“准备殉国吧。”宛城的城头之上,张济镗啷啷一声儿抽出了腰间的百炼精钢环首刀。“唉!千算万算,还是没能保住宛城!”参天大树的枝丫之上,严宽长叹一声道,此时此刻,他的脸色极其难看。以不到三万军兵,抵挡刘表刘景升的二十万水陆大军七天七夜,值了!
接下来,给他留下的选择已然不多了,是率领麾下的数百骑兵逃走,还是战死沙场?仅仅在刹那之间,严宽便作出了他此生之中最为艰难的选择。“小的们!随我来,今日,我严大郎绝对不能让张济、张绣叔侄俩独死!”严宽朗声道。话一说完,他一溜烟儿下了大树。
大汉初平三年,十一月三日,申初时分,天高云淡,然而,宛城却要马上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