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东北,去平舆!我等也来个挟天子以令诸侯,弄一个丞相当当!”李傕大吼道。
十月二十五日,辰时,豫州,汝南郡,平舆县。
平舆县原来是当今天子的行在,内有郑泰亲自训练的数千郡兵拱卫,外有陈国、梁国、沛国、汝南四郡提供粮饷辎重,一时之间,看上去也颇有些中兴气象了。天子自幼遭逢大难,颠沛流离,还曾经目睹兄长惨死,对那些掌握兵权的武将,早就忌惮万分,敬而远之了。能够得到一块地盘,哪怕是一郡之地,都使得他心花怒放,兴奋异常了。在天子的心中,平舆县的份量儿是很重的,它几乎寄托了天子的所有梦想,芟夷大难、还于旧都,就从这开始吧。
当时天子东狩,选中汝南郡平舆县作为立脚之处,打的就是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的主意儿,意图依托四郡之地,中兴汉室。不成想关东联军起兵讨吕,先对天子下了手,虽然还不至于撕破了脸皮,可是,陈国、梁国、沛国、汝南四郡之地尽被削夺,就连苦苦练就的万余郡兵都被席卷而去了。更令天子感到愤怒的是,袁绍、曹操、袁术三人还逼着他写下了手诏。
对于群雄而言,天子的这一份手诏是弥足珍贵的,它证明了关东群雄西向叩关,讨伐吕布是大义所在。若是假以时日,或是易地而处的话,换取这一份天子亲书的讨吕檄文并不难,只需卑辞厚币罢了。大不了大家伙儿坐下来,一个漫天要价,一个就地还钱,好生扯上一番犊子。可是那袁绍、曹操、袁术三人都认为大可不必,一个过气天子,不值得那般尊敬。
那一封讨吕檄文,天子几乎是流着泪抄完的,于他而言,这才是奇耻大辱,即便是铸九州之铁,也难消他的心头之恨。关东联军西进之后,天子痛定思痛,终于作出了措置,派出数路使者,赶赴各地,说动各路诸侯,发声声援自己。他总算想通了,什么中兴汉室,什么还于旧都,什么芟夷大难,手中无兵无地无粮无饷,都是水中月镜中花,都是扯他娘的蛋!
两日前,关东诸侯留在平舆监视天子的三千郡兵突然慌慌张张地撤离了,这事儿不由得让天子心中一沉!如此说来,难道是关东诸侯打输了?不应该呀?袁本初麾下有四十万军队,曹孟德有二十万,袁公路有三十万,而吕奉先的麾下,多说有三十万,即便是用脚指头去打,百万之众对付三十万,怎么也不至于打输呀?天子连忙派人通知郑泰,让他去打探消息。
就在天子绕室彷徨之际,门帘儿一掀,郑泰大步流星地进来了,他依足了礼数儿,向天子行了大礼,这才整肃衣冠,坐到了天子下首儿。“启禀陛下,您所料果真不差,这一仗,最终还是吕奉先打赢了!”郑泰再次俯下身子,兜头一揖,抬起脸来,已是涕泪滂沱了。
“噫!”天子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声音之中充满了无奈和心酸。说句实话儿,那一封讨伐吕布的檄文,他是在半推半就的情况下写的。关东诸侯以武力相逼,使得天子心中怒气勃然,只是无处发泄罢了。可是,天子左思右想,又觉得此战吕布必输无疑,绝无生路。
既然贼老天要让那吕奉先败,那就不差我这一封讨吕檄文了,何妨顺水推舟?也好卖个面子给袁本初、曹孟德和袁公路三人。事到如今,朕身上最值钱的,恐怕就是头上这天子名号喽。
“公业,这一仗大司马以少胜多,想来打得是十分艰苦的。你且好生给朕讲上一讲,他究竟是如何打赢的。”一听胜负已定,天子也不由得嘘唏了。既然胜负已定,不妨听一听其中的曲折婉转,或许能从其中的蛛丝马迹之中,能看出一些端倪也说不定,这才是正解。
“陛下,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郑泰端起茶碗,饮了一碗茶,这才绘声绘色地讲开了。从大汉的京师洛阳城中,前太尉赵谦起兵作乱开始,讲到曹孟德突袭洛阳、袁本初围攻中牟七日七夜,然后是管城大战,颍阴城下,侯子玉麾下的银狐鬼军出奇兵制胜,西凉诸将在宛城举兵造反,王司徒阖家罹难,最后便是刘景升围困宛城,西凉军撤军星夜驰援。
他的口才极好,言语便给,讲得栩栩如生,曲折玩转之处,听得天子连声赞叹。